徐伊景已经在电梯口站了好一会儿了。她刚才从会场离开，看到电梯停在这一层，就按了按钮，没承想电梯门打开，却看到了里面活色春香的一幕。
    “！！！”听到说话声，电梯里的两人吃了一惊，连忙分开，才发现忘了按电梯按钮。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们。”徐伊景走进电梯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等电梯下去之后，你们可以继续。”
    …………
    叁人一起坐电梯下行。
    徐伊景背对着两人站在前面，崔书润站在后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张允荷低着头，垂着手站在一边。没有人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那个……徐会长？”漫长的十几秒之后，张允荷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听说……您是协会的财务理事对吗？”
    “没错。”徐伊景简短地回答道。
    “那么……援助款的事情，是不是需要向您申请？”张允荷接着问道。
    “是，如果张会长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那……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我让理事确认一下行程安排，之后会和您联系。在此之前，您可以先准备好申请补助款需要的资料。”
    电梯下到一楼，徐伊景简单地和两人打招呼，率先离开了。
    “欧尼，你和徐会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徐伊景离开之后，张允荷小心地问道。
    “嗯？为什么这么问？”崔书润似乎才从刚才的激情中回过神来。
    “唔……感觉你们两个人见面时的气氛很可怕。”张允荷说道，刚才在电梯里，虽然那两人没有交流，但空气中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崔书润笑了笑，“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是因为李世真吗？”张允荷望着崔书润，“徐会长是李世真的alpha，欧尼之前说自己没有机会，是因为有徐会长的存在，对吗？”
    “小不点，总是这么聪明可不太好。”崔书润脸上依旧是浅笑，“在你面前，我连秘密也没有了。”
    “欧尼的意思是，到现在还在秘密地喜欢着李世真？”
    “我是说，你总是把我看得这么透彻，我在你心里不就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吗？”崔书润说道，“要是我成为了普通人，你会不会对我失去兴趣？”
    “我喜欢欧尼真实的样子，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在粉丝和荧幕镜头前刻意展现的形象。”张允荷扭过头，“欧尼，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是不是想问，我心里还有没有她？”崔书润的神情温柔似水，“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你，我的小不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崔书润说着，牵起张允荷的手，“不是说要去你喜欢的咖啡店吗？走吧。”
    …………
    “其实援助款的申请流程很简单，只需要准备企业上季度的财报就可以了。”
    两人坐在咖啡店里，崔书润向张允荷讲述着协会事务，“为了帮助经营不善的企业，协会一般会承担上季度亏损的30%，作为援助款帮助企业渡过难关。财务理事审核了上季度的财报之后，会计算出援助款的具体数额。”
    “嗯。”张允荷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
    “其次是用途。协会援助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企业应急救火，而是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因此，援助款不能用来偿还债务，也不能用作贷款收取利息，只能用于日常经营改善。具体的使用范围，申请条款上会有详细说明。”崔书润说道，“最后，被援助企业和财务理事双方需要签署文件。协会需要承诺，援助款是一笔赠予，不是投资或者借贷，不得向被援助方索取任何性质的回报；被援助企业需要承诺，不得使协会背负债务，或者代替公司承担任何责任。”
    “最后，文件签署之后，就可以拨款了。”崔书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打量着对面的人，“小不点，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啊，嗯……我，我在想，那笔款项究竟该怎么用。”张允荷似乎方才在出神，“我觉得欧尼说得也有道理……产品研发周期太长，况且就算研发出了新产品，也不能保证销量……只是，要用作宣传和赞助，这方面我也没有经验……”
    “你平时负责项目，很少做决策，突然接管了公司事务，难免会感到无所适从。”崔书润说道，“泰真的产品一直在走传统营销的道路，即使研发了新产品，也不会引起太大反响。如果有了明星效应，不管出什么样的新产品，都会有人来买单的。”
    “明星效应？”张允荷问道。
    “其实同行业中一些比较知名的企业，他们都会利用赞助或者代言来宣传自己的产品。我在做  演员的时候，也接到过一些代言，出于对我的喜爱，粉丝们会自发地去购买产品。”崔书润说道，“不要小看了粉丝经济，由于明星们本身具有知名度，会带动产品和他们的形象牢牢绑在一起。”
    “嗯，我知道了。”张允荷点了点头。
    “怎么心不在焉的？”崔书润打量着张允荷，“你在想什么？”
    “嗯……？没有啊。”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在想李世真的事？”
    “……”张允荷低头小口啜着奶茶，沉默不语。
    “从刚才提到这个话题开始，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崔书润注视着张允荷，“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她？”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欧尼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少？”张允荷噘了噘嘴。
    “那我要怎么向你证明呢？”崔书润笑望着张允荷，问道。
    “嗯……”张允荷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有没有什么事，欧尼只对我做过，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
    “接吻算吗？”崔书润想了想，“我吻过你，除了你以外，从来没有吻过别人。”
    “可是你吻过李世真，你们一起搭档，拍过吻戏，我又不是欧尼吻过的第一个人。”张允荷嘟囔着。
    “吻戏只是借位，而且是对着摄像机进行表演。可是在没有摄像机的地方，我只吻过你一个人。”脑海中又闪过那晚，两人在车里演的“亲热戏”，崔书润清了清嗓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真的吗……？”张允荷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崔书润微微歪头，“——不过，在没有摄像机的地方，我却不是你唯一吻过的人，你要怎么证明我在你心里，和别人不一样呢？”
    听了崔书润的问话，张允荷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追求者，她们当中有一些也让我心动。可到头来，不是想要傍有钱人，就是想要联姻。直到我遇见了玉多情，她是第一个不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只想和我在一起的人。所以，我和她交往了，谈了两年的恋爱，还想过要结婚。”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和她结婚呢？”崔书润问道。
    “我们性格不合，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我很失望，财阀之间的交往总是抱有目的，纯粹的恋爱也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美好，我几乎已经放弃追求爱情了。”张允荷望着崔书润，“……可是遇到欧尼以后，我才知道，我想要的真爱，也不是那么难以寻找。即使是抱有目的性的接触，也可以动心，也会爱上对方。欧尼是第一个让我打破这份成见的人，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所以，我是你想要找的那份真爱？”崔书润问道。
    “嗯。”张允荷望着崔书润，眼波摇曳，“只要欧尼爱我，就是我想要的真爱。”
    …………
    回到公司里，张允荷按照崔书润的指路，仔细研究了几家公司的财报。和崔书润签下代言之后，这几家公司产品的销量都有了显着提升。和董事会成员讨论过后，大家一致认为代言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值得一试。对比了一些流量明星的代言费用之后，张允荷最终选定了一位，顺利地和经纪公司签下了代言。
    “您是第一次来摄影棚吗？”
    摄影棚里，代言明星正在拍摄海报，张允荷也跟着一起在旁边观摩。
    “嗯。”张允荷望着不远处的明星，不禁想象着崔书润在拍摄海报的样子，也会像这样，在镜头下摆出各种pose，呈现最完美的一面吗？那样迷人闪耀，熠熠生辉的崔书润，即使只是想象，都让张允荷感到一阵悸动。
    “其实您也可以过去参加拍摄的。”旁边，导演对张允荷道，“您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好，为什么不亲自代言呢？”
    “您过奖了，我不是明星，身上又没有流量和话题度，谁会来买我的单呢？”张允荷谦虚道。
    “您的形象很好，不做艺人真的可惜了。”导演的夸赞很真诚，丝毫没有刻意恭维的意味。
    …………
    “这是你在摄影棚里拍摄的照片？”城进会长室里，崔书润望着手中的照片。
    “是啊，导演说我长得像艺人一样，一定要我过去拍摄几组试试，说我镜头感很好，不应该做商人，应该出道的。”张允荷窝在崔书润怀里，抚摸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条，“欧尼，我的身材和长相，也不比李世真差吧？”
    “你是你，她是她，没有什么可比较的。”
    “是吗？”张允荷从崔书润手中抽走照片，歪过脑袋望着她的眼睛，“我和李世真比起来，欧尼觉得谁更漂亮？”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崔书润望着怀里的小狐狸，狡黠一笑，“背后评价omega的长相，是不礼貌的行为。”
    “不行哦，这个问题，欧尼必须要回答。”张允荷凑上前去，贴近崔书润的鼻尖，“实话实说，我不会怪你的，但是不许说我们两个都很漂亮，也不许说我们各有千秋。”
    “那这样的话，还要我回答什么呢？”崔书润弯起唇角，“你性感，她漂亮，这样说可以吗？”
    “欧尼果真是这么想的，觉得她比我漂亮？！”张允荷气不过，把崔书润推倒在沙发上，把她困在自己的臂弯里，“……你是我的alpha，我不许你想着别的omega！”
    “是你非要我回答的。”衬衫的扣子被解开，omega嘬吻着自己的脖颈，崔书润嘤咛一声，红了脸推着张允荷的肩膀，“嗯……小不点，不要……”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崔书润慌忙推开了张允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系上衬衫的扣子，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秘书推开门，“会长，有电话进来。”
    “知道了。”崔书润点了点头，转向张允荷，“好了，不要闹了，我要工作了。”
    “你忙吧，我走了。”张允荷拎着包包起身，转身前给崔书润抛去一个飞吻，“欧尼，晚上见哦~”
    …………
    张允荷回到公司里，接到了赵理事的电话。
    “允荷小姐吗？我们会长明天下午有空，您可以随时过来办理协会援助款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张允荷点头。
    第二天下午，张允荷来到日韩金融。
    “援助款的申请流程，您都已经了解了吧？”会长室里，徐伊景问道。
    “这个是泰真上一季度的财报。”张允荷点了点头，将文件递了过去，“公司调研之后，发现代言对产品的销量有证明效果，决定请流量明星来做代言，协会的拨款打算用于支付代言费。”
    “是个很好的想法。”徐伊景审核着泰真集团的财报信息，没有抬头，“产品代言的方法，是崔会长提出的吗？”
    “欧尼觉得泰真的销售方式太传统，建议我借助粉丝经济来拉动销量。”张允荷回答道。
    “连称呼都改变了，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徐伊景放下了财报，“按照协会规定，可以拨付的款项为公司上季度损失的30%，结合泰真上季度的财报来看，能够拿到的补偿款为6亿韩元。如果对金额没有异议，请在文件上签字，之后就可以拨款了。”
    “谢谢徐会长。”张允荷连忙接过文件，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崔会长以前是顶流演员，接过的代言很多，自然会明白粉丝经济的运作规律，听从她的建议不会出错。”徐伊景笑了笑，“听说你们在一起了，还没来得及恭喜。等到两位大婚的那一天，请务必送上邀请函，我会带着妻子一起出席两位的婚礼。”
    “婚……婚礼？”张允荷抬起头，“我们没有打算要结婚啊，只是在交往而已。”
    “是吗，可我听老人家说，两位是打算要联姻的。”徐伊景说道，“城进集团是老牌企业，泰真集团的发展规模也日益庞大，两家结合，不仅可以做到技术共享，还能推动行业的发展，不是很好吗？”
    “爷爷是那么说的？”张允荷皱眉，“泰真的技术一直是商业机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和任何企业分享过，即使是崔会长，也无法破例，技术共享恐怕难以做到。”
    “不是为了技术共享，那么联姻的意义是什么呢？”徐伊景微微蹙眉做疑惑状，“城进集团作为老人家背后的力量，已经开始为大选提供资金，政商合作，总该是有回报的吧？”
    “您说什么，城进集团为爷爷的竞选提供资金？”张允荷追问道，“您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从崔东城会长的时代开始，城进集团就在谋求政经两界的合作，崔书润会长只是延续了父亲的经营策略，并不是由她开创的。”徐伊景解释道，“政商合作，向来都是互惠互利，如今的城进集团亟待转型，要打开新的市场，刚好需要泰真的技术；而老人家也可以靠着城进集团的资金支持，再次走上政坛，参选总统。”
    “泰真的技术，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张允荷站了起来，“泰真集团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我们二十年前就已经和爷爷一家分割了！谁都没有权利拿公司的技术，去做总统选举的垫脚石！”
    “老人家是没有权利卖掉泰真的技术，不是还有允荷小姐你吗？”徐伊景微微一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允荷小姐能从张原植手中夺回代理会长，应该有崔会长的功劳吧？张原植是废物，可允荷小姐却会竭尽全力守住父亲的公司。出于感激和信任，你会允许崔会长参与公司的日常经营，至少会允许她为你出谋划策，不是吗？”
    “……”张允荷怔住。
    “上回在城北洞的宴席，老人家最开始指定要和崔会长联姻的人选是张宥熙，可是到后来，崔会长接近的人却是你。当时在寿宴上，她并未对联姻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到后来却并不排斥你的接近。允荷小姐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么？”徐伊景注视着张允荷，问道。
    【书润呐，如果你不嫌弃，我的两个孙女你意下如何？】
    【联姻的事本来就需要双方都主动愿意，不能强求】
    “欧尼她……是故意接近我的？”回想起先前的事情，张允荷不由得失神，却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明明是爷爷叫我去勾引她的，是我主动接近，我们才会走到一起的……如果不是这样，欧尼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
    “有没有可能，崔会长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你，并且对你很感兴趣？”徐伊景微眯起眼睛，“所谓的‘勾引’，不过是老人家为了方便你们接触，特意创造的条件？”
    【对不起、对不起！】
    【会长，您没事吧？】
    【没事】
    张允荷忽然想起了寿宴的那一天，当时她被二姐欺辱，狼狈地逃出了房子，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香草味道。
    “老人家是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已经接受了城进的支持，必然会倾尽一切将崔会长想要的东西拿到手。这段时间泰真的会长位置已经腾过了几手，想必在此期间，已经有人对公司动过手脚了。”望着张允荷思绪复杂混乱的模样，徐伊景笑了笑，将签好的援助款支票推了过去，“去查查吧，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