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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大势所趋] : 第一章[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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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两千三百九十五年;或说公元前283年,赵国太后施夷光接获告密,说宦官令繆贤(註一)私藏重宝「和氏璧」。施夷光闻讯一惊,因为她最近刚好回忆起“身体里另一个人”的一段记忆,那是“那个人”所读过的“歷史”《完璧归赵》,而完璧归赵这个故事中的人、事、时、地、物都与眼前这情况相符,只不过原来的赵王赵何换成了自己这个太后而已。
    施夷光再想想其他的“歷史记载”,就以“沙丘之乱”来说好了。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出手救了赵雍,那么赵雍就会饿死在沙丘行宫。也就是说,歷史的记载本来应该会成为事实,但因为自己的干预而没有发生。
    又譬如依《史记?赵世家》所载,三年前赵国发生了「韩徐为将攻齐」以及「公主死」这两件事。“韩徐攻齐”之事,当时她没有表示意见,就依群臣廷议,让韩徐去攻打齐国了。而“公主死”之事,她无法干预,赵何的女儿赵嫋(註二)还真的就病死了。可见若自己不出手干预,歷史记载的事就会发生。
    施夷光愈想愈明白,也愈想愈惊恐,她开始有点体会到七年前在张家界天门山的山巔,姬宇问她那三个问题的含意了。
    于是施夷光决定就借着这件事再测试一次,她就按着歷史的记载,忠实地扮演原来的赵王赵何所担任的角色。她把繆贤召来,命令他呈缴国家级重宝「和氏璧」。
    繆贤在经过一番挣扎,以及藺相如(註三)的劝说后,乖乖交出了和氏璧。施夷光对繆贤嘉勉赏赐一番,就静待秦王派人来谈交易。
    果不其然,不久后秦王嬴稷就派人来,说愿意以十五座城池交换和氏璧?还真的就是十五座城池,不是十四座,也不是十六座。施夷光暗自心惊,就更加戒慎戒惧地按着剧本演出。在与一眾大臣商议而不得其他良策之后,接受了繆贤的建议,派藺相如携带和氏璧出使秦国,和秦王交涉。
    后来一如歷史所述一般地,藺相如施展高超的智计,将和氏璧平安送回赵国,并平息了秦、赵之间因此而產生的扞格。施夷光也遵照歷史记载,封藺相如为上大夫,以表示对他的奖赏与器重。
    经过这次测试,施夷光弄懂了一件事,就是她体内的“另一位”所经歷的世界就是眼前这同一个世界,但却是两千两百多年后的这个世界。换句话说,“那一位”是从两千两百多年之后跑来的,所以姬宇才会问她是从哪个时代来的。照这么看来,姬宇的身体里也有一位从未来跑来的“另一位”囉!
    和氏璧平安送回来后,施夷光就经常盯着它发呆,因为她有一种莫明所以的感觉,觉得这闪闪发光的美玉与自己有某种密切的关连。这天她瞧着和氏璧,苦思自己和这块石头会有什么可能的关连,大概是想得太用力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方玉印的影像。那影像清晰无比,只见它方圆四寸,一角镶金,纽交五龙,印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篆字,侧边还刻着「魏所受汉传国璽」一行小字。将这影像在“那一位”的记忆资料库里搜寻,比对出来的结果,这应该就是后世的「传国玉璽」了。
    其实传国玉璽有人说是以和氏璧所雕刻(註四),也有人说它是以蓝田玉所雕刻(註五),但两种说法都无法证实。既然施夷光盯着和氏璧却会感应到传国玉璽,那么传国玉璽还真的是以和氏璧所刻的囉!这没什么道理可言,反正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施夷光心念一动,就运气于手掌摩娑那和氏璧,不一会儿就“雕塑”出了传国玉璽方圆带纽交的外型,然后又以指尖去刻划它的图案字跡。由于这枚玉璽是“那一位”的心爱之物,时刻把玩,印象深刻至极,每一个细节都记忆的纤毫无误。再加上施夷光掌指上劲力的拿捏已臻化境,刚柔轻重无不如意,于是她就“复製”出了一模一样、一丝不差的一颗传国玉璽。
    施夷光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噢」了一声,就掐去玉璽的一角,然后拔下头上的金釵,捏下一小块金子,补上了那个缺角。大功于焉告成,这世界上从此没有了和氏璧,但出现了一枚传国玉璽…传国?可是此时还不知秦汉何论魏晋呢!所以咱们叫它“玉璽”就好了。
    这天晚上施夷光抱着玉璽摸呀摸着,又一次很罕见地沉沉睡去。她梦到了在梦中把玩玉璽,旁边还有一个人在跟她笑语晏晏,那人正是多次在梦中出现的那个梦中情人。只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她居然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
    这一下子就把施夷光惊醒了,可是她神智虽然已清醒过来,但梦境却没有停止。那人仍然在继续和自己说话,而自己也仍然在继续应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施夷光更是惊上加惊,这世上岂有睡醒了仍然继续上演的梦境?
    施夷光终于明白了,那不是做梦,而是回忆!她曾经拥有过这枚玉璽,曾经拥有过这个男人,这一切都曾经真真实实的发生过!只不过…这一切的“曾经”都发生在两千两百多年后!
    藉由玉璽这个媒介,施夷光实质的连系上了陈香凤。于是从此之后,不需要施夷光的主动探索,也不需要外界的强烈刺激,陈香凤的记忆就会全自动地;一点一滴地;渗入施夷光的脑海,成为施夷光的记忆。也就是说,施夷光与陈香凤开始逐渐地互相融合了。
    几天之后,施夷光想起了两千两百多年后她总是与玉璽一块儿把玩的另一个东西:随侯珠。这件宝物她曾经两度拥有,一次在两千两百六十三年后,一次则在一百九十年前,不管算哪一次都是久违了,她想念它,而且直觉告诉她,随侯珠与她的关连比玉璽更加紧密,因此她要把它收回来。
    于是施夷光就跑了一趟郢都,她去拜访了楚王熊横,当然,是在夜间拜访梦境中的熊横,随侯珠藏在哪儿直接问楚王最快了。
    事情没那么顺利,熊横告诉施夷光,随侯珠已经做为陪葬品,埋在他爸爸楚怀王熊槐的陵寝里了。不过这也不难办,去把宝物挖出来即可,而且就算知道楚怀王的陵寝所在的人已经全都被杀光灭口了,但至少还剩下一个活人,那就是熊横。于是施夷光问清楚了熊槐陵寝的地点,便盗墓去也。
    论武功施夷光要排天下第一,但说起盗墓就不知排到老几去了,那还轮得到她来发财?当她找到楚怀王的陵寝时,发现那儿早就被洗劫一空,随侯珠自然是不知所终。她叹口气,将熊槐零散的尸骨整理了一下,封起盗墓洞穴,就回赵国了。
    ……
    两年后的某一天,姬宇正在书房里批阅公文,他背后墙上掛着太阿剑,那是范旭帮他从秦王那儿打赌赢回来的。他的书桌上搁着随侯珠,就是施夷光在楚怀王的陵寝中没找到的那颗,世界上仅此一颗随侯珠,不会是别的。
    原来周朝有个政策,对于盗墓得来的文物,官府不但睁一眼闭一眼,不以赃物罪追究持有人,反而会通知文物保护机构来照价收购。这是因为盗墓之风禁不胜禁,与其让歷史文物散落淹灭,倒不如容忍小恶而保全珍贵的人类遗產。所以楚怀王的陪葬品被盗掘后,就辗转被周朝官方买下了。
    由于文物保护官员认为在楚怀王的陪葬品之中,随侯珠与湛卢剑这两件已属国宝级文物,就将这两件宝物呈给皇上处置。姬宇对湛卢剑没什么感觉,就交给了歷史博物馆收藏。
    然而随侯珠就不同了,这宝物曾一度是姬宇家的传家宝,后来曾用它换来他家恢復贵族的身分,这才能展开随后一连串的发展。不只如此,随侯珠还是陈香凤最珍爱的古玩,也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媒介。虽然阴错阳差,彼此已天人永隔,但将这珠儿搁在案头,也可聊慰对小凤儿的思念。
    姬宇在批阅公文时,一份外交部的报告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这份报告说亚歷山卓发现了鼠疫病例(註六)。鼠疫是散播力极强的流行病,这个病例虽只是星星火种,但很可能会引起燎原大火。
    姬宇不敢大意,立刻通令各口岸加强检疫,对海外各据点增补药品及医疗器材。同时他还命令全世界唯一的一艘医院船「扁鹊号」整顿人员物资,准备随时出航执行抗疫任务。
    自从十年前中国与波斯及埃及建交之后,中国商船便经常出入波斯湾顶端的何梅尼港(註七),以及红海顶端的克莱斯玛(註八)。这引起了西方商人的竞相跟随,形成环绕阿拉伯半岛(註九)的贸易通路,舟楫往来频繁。
    (註一)繆贤是赵国的宦官,此人见于《史记?廉颇藺相如列传》。
    (註二)该公主名字史无记载,「赵嫋」之名为本小说创作。
    (註三)藺相如是“完璧归赵”史事的主角,见《史记?廉颇藺相如列传》。
    (註四)传国玉璽以和氏璧雕刻一说出自崔浩《汉纪音义》。
    (註五)传国玉璽以蓝田玉雕刻一说出自东汉卫宏。
    (註六)依patrickadam《diseaseinantiquity:ancientgreeceandrome》,公元前三世纪亚歷山大港的医生报告了腺鼠疫病例。
    (註七)何梅尼港,当时地名不详,借用今名,即今伊朗khomeyni港。
    (註八)克莱斯玛,kλ?σμα,约当今埃及suez省suez市。
    (註九)阿拉伯半岛当时地理名称不详,借用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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