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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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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暗红稀,春光将暮,转眼大公主已快满月,一个月内,静怡轩先是门庭若市,包括史宝林在内的能说上一两句话的众妃嫔都纷纷来交好林萱,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渐渐发现太后皇上赏赐后便再无下文,林萱木讷寡言,言语无趣,静怡轩又狭窄偏远,渐渐便又门庭稀落起来,林萱也舒了一口气,来客应酬太多,尤其是史宝林,叽叽呱呱不得安宁,着实让喜静的林萱很是烦恼。
    坤宁宫内,常皇后正在和司礼监太监总管、尚宫局宫商量大公主的满月宴细节。大公主早产,先天不足,身体单薄,满月宴太过隆重恐折了福禄,但大公主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因此皇上又有言在先不可太过简薄,常皇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强撑着身体和尚宫局女官,商定了宴请内宫和外命妇名单、宴席细节等后,已是觉得疲惫不支。
    皇后身边的安姑姑是常皇后的奶嬷嬷,见状心疼万分地扶了常皇后靠上大迎枕后道:“这些细节让司礼监的人拟好折子,娘娘大致看看便成了,怎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管亲力亲为。”
    常皇后疲倦地倒向迎枕,道:“大公主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中宫嫡出,天之骄女,本宫偏不能如了别人的意,让人看低了她,定要让满月宴一切完备,让她尊贵荣华现于人前。”
    安姑姑脸上掠过阴霾:“那日那蒙面黑衣人仓促从路边冲出,撞倒抬肩舆的太监后就飞奔而去,陪同的侍卫竟追逐不上,来得这么巧,事后又完全查不到痕迹,皇上撤了大内侍卫统领的职,我看十有□都是内贼。那苏贵人肩舆远远跟在后边,如何就说什么受了惊吓动了胎气,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还借此得了太后皇上的怜惜,不来请安。她父亲是定远将军,我看十之□是他们家的指使,娘娘当日险成那样,幸好佛祖保佑,没让小人得逞。”
    常皇后仍闭着眼睛,懒懒地道:“没证据,又能奈她何,这宫里的无头公案还少了么,请安不请安的本宫也不稀罕了,看她们那妖妖调调的样子就膈应。”那日自己和阿曦的性命在鬼门关上过了一轮,她怎不铭记在心,来日方长,她总能慢慢找回来。
    安姑姑恨铁不成钢的说:“肚子里头的万一是个皇子,她的位份又要往上提了,到时候皇长子非嫡出,我的娘娘啊,这就是乱象啊。”
    常皇后冷笑:“这也是我的命,有什么好说的。”
    安姑姑眼里寒光一闪:“不如奴婢回国公府和王妃说说,派点人……”
    常皇后摆摆手止住安姑姑:“且不说这次我伤了身体,太医道恐怕要好生调养个两、三年方可孕育龙嗣,就算没了这个,下一个总会有别的宫妃有孕,难道我能霸着皇上这几年不宠幸别的宫妃么。再说,就念着皇上不计较我名节,宁肯不要孩子也要保我的情分,那肚子里头总是皇上的亲骨肉,我如何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安姑姑也想起那日情形,对昭平帝也是充满感激,又想起自己娘娘如此窘迫的处境,忍不住掉下泪来说:“皇上待娘娘可真是情真意切,仁至义尽,奈何上天如何竟不肯让娘娘圆满,生下嫡长皇子。”
    常皇后淡淡道:“帝王之爱,奢望不了长久,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我有曦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又睁开眼睛问:“今日曦儿如何了?可曾好好吃奶?”
    安姑姑想起大公主也不禁露出微笑,道:“今日吃了许多,乳母说大公主吸奶十分有力,大公主虽然生出来单薄,但江太医精心开了几张食疗方让乳母吃,长得一日日壮实起来,我今日去看她,她还对我笑呢,可活泼极了,和娘娘你小时候真像!”
    常皇后想到爱女也面容舒缓起来,撑起身体道:“去看看大公主在睡不,如果醒着,抱来给我看看,路上注意别着了风。”
    安姑姑应了便下去,顷刻带着公主乳母上来,常皇后接过乳母手里的明黄襁褓,看到襁褓里头才满月的小女孩,五官已经长开了许多,正大睁着一双澄澈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母后,小小的脸庞彷如蔷薇一样娇嫩芬芳,忽然就咯咯地笑起来。常皇后一颗心仿佛融化了一般,忍不住抱着襁褓掉了眼泪,受的千万委屈都不算什么,娘只要有了你便能鼓起勇气战胜一切。
    转眼便到了大公主满月的正日子,坤宁宫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内宫宴席除了嫔妃、皇室女眷,还有各级有诰封的外命妇挨次进来叩拜,有体面的被留下来说说话,品级低的磕了头就被宫人引去偏殿歇息,所有的人脸上都是喜气盈盈,场面极为热闹。
    林萱按着品级,送了一份不显得特别出彩也不会显得微薄的满月礼,然后就是在坤宁宫当花瓶,少说少做。只看着乳母将大公主抱上来,小小的人儿玉雪可爱,眉目间更像昭平帝一些,虽然早产,居然不显得瘦小,白白嫩嫩,藕节一样的双手挥舞,笑起来咯咯的,即便是不苟言笑的徐太后也忍不住逗弄她起来。众嫔妃连忙凑趣,有的说公主眉毛像皇上,有的说公主眼睛似皇后,又有人说嘴唇像太后,林萱看着那小小的面庞,也不禁心里一软,又一酸。
    常皇后只是端庄着微笑,她身体尚未恢复,又亲自操办满月宴,脸上的黄褐斑依然没有褪去,只是却没有像之前游春宴那样敷了厚厚的粉刻意掩饰,更显得有点憔悴,但因身着明黄色的礼服,头上插戴明晃晃的凤钗,皇后的威严却让人忽略了她的憔悴。皇帝在她身边只管逗弄公主,他年纪轻轻就成为父亲,对这小小却面目极像自己,一逗就笑的小东西兴致勃勃。
    说了一会儿话,众人添了满月礼,赞过大公主后,尚宫局的女官进来禀报皇后一切均准备好了,常皇后便传令开席,又起身请太后移驾,昭平帝也先到乾清殿去大宴诸臣工。
    宴席摆在坤宁宫游艺斋,与御花园相接,宴罢便可去御花园游览一番,虽已是暮春,但御花园景色仍十分优美。游艺斋碧瓦朱檐,飞阁流丹,建得十分精巧,延坐其中,有风自御花园吹来,花香阵阵,甚觉轩爽。林萱坐下下首,深深赞叹赏玩了一番,又去看坐在首席的夫人,只看到一人年约四十,身着王妃礼服,发髻打扮十分素净,面容安静肃穆,不苟言笑,也不和人说话,容貌与上首的太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只听到席上有人在谈论:“安宁王妃久不出来应酬,今日居然来了。”又有人叹:“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太后与其在闺中就不睦,现在只怕日子不好过。”心下了然,这必是先太子的遗孀,安宁王妃,陈友谅长子陈善,原被立为太子,听说贤明仁孝,高祖十分爱重,不料年寿不永,竟早早逝去,连一男半女也未留下,只留下安宁王妃宗族中过继了一子守着度日。
    看太后与她几不交谈,面上淡淡,便知太后与这位前太子妃的胞姐情分一般。林萱心内也是暗叹,听说高祖十分爱重先太子,学业武事,朝政军略,均是自己亲身教导,太子薨逝时,高祖竟颓然病重,缠绵病榻数年,勉强封了次子陈理为太子,将三子陈行封为永平王,就藩长沙府。
    林萱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帝王□,只去看安宁王妃旁是也是一身着礼服的老夫人,雍容华贵,端正自持,视其面容,估计正是皇后之母,郑国公夫人。郑国公常茂乃是鄂国公常遇春的长子,战功赫赫,足智多谋,如今还兼任着太子太保。高祖定了他的幼女给当时还是西平王世子的昭平帝,也算是对孙儿的一番爱重了。下首还有魏国公夫人等诸诰命,皆是朝中重臣的内眷。
    下首一席,是宫内位份较高的嫔妃,苏贵人腰腹部已隆起,穿着一身华贵的白纱绣金花齐胸襦裙,外罩银纹蝉纱丝衣,束着金丝腰带,望仙髻上插着两支小凤钗,面上丰润了许多,面色怡然地在和旁边的嫔妃在说话,看起来那日动了胎气也是有限。
    一时间,游艺斋内浅酌低唱,笙歌笑语,待食毕,太后便令诸人自行散去御花园游览。常皇后又在游艺斋外的院子内安排了蹴鞠场地,令宫女蹴鞠为戏,参加宴席的女眷均可下场参加。而她身体尚未恢复,回坤宁宫去休息。林萱一听有蹴鞠,大为好奇,早听闻宋代起女子蹴鞠就很风行,身旁豆蔻也是面上极有踊跃之色,林萱便带着豆蔻前去观赏。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更新新的章节,把之前的几章都修改了一下,一些显示为框框的加了斜杠,一些错的地方修改了,希望大家不要以为是我伪更……鞠躬。
    ☆、9静心守志
    游艺斋有一小楼名唤绿意轩,楼前有一空地,两侧有细沙铺得极为平整,两侧遍植老树阴森,浓荫凉风,极是舒爽,树荫下均又搭了凉棚让女眷观看歇息,场地用白灰画了线,场地两侧有竹子搭建的球门,络着网。
    场内已经有宫女衣着红、绿两色绣罗宽衫,梳着高髻,系着宽锦带,分成两队在蹴鞠了,果然拗踢拐打,你传我踢,女子个个身手灵活,香汗淋漓,面色红晕,柳腰柔软,十分好看,观者纷纷喝彩不已。林萱正看着入神,不料身边有一声音响起:“妹妹这就看得入迷了。”
    林萱转头一看,正是史宝林,她对林萱点点头,也不施礼,便热络地上前笼着她手臂道:“妹妹不知,去岁姐姐陪皇上避暑,那时的蹴鞠,才真是好看,当时请了江南有名的齐云社女球队来踢的,什么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都做得出来,那球基本不坠地。”又撇撇嘴道:“今日皇上在乾清宫宴请外臣,若是进来,你瞧,必有宫妃抢这个巧儿下去蹴鞠,听说那苏贵人就蹴的一脚好鞠。”
    话语才落,就听到皇上驾到的通传,想是外间的宴席也散了,昭平帝进来陪太后观蹴鞠了。一时间只见莺莺燕燕,忙着趋前,史宝林也赶忙弃了林萱道:“我去那边看得仔细些。”便忙忙地往皇上那儿去了。
    豆蔻噗嗤地笑了,道:“还说别人讨巧,我看她就是个惯会拣高枝的雀儿。”
    林萱摇了摇手,心下也是好笑,只看果然有不少嫔妃挽袖除簪,下场蹴鞠,想必奔跑踢球,自有一番媚人之处。林萱莞尔一笑,便悄悄退了,自去御花园游览,天淡云闲,凉风习习,御园中雕栏曲榭,池馆宜人,花木翳如,莓苔绿缛,林萱徘徊花下,只觉十分舒心。忽见一宫女行来,施礼禀道:“奉皇后娘娘懿旨,请昭仪娘娘至坤宁宫一见,请昭仪娘娘随奴婢来”
    林萱听了,只得随着那宫女去了坤宁宫东暖阁。只见常皇后端坐于上,郑国公夫人坐于一旁,林萱赶紧依宫里拜见皇后。
    常皇后面容和蔼,叫她起后让宫女搬了个小杌子让她坐,林萱推辞再三放挨着边坐了,常皇后便和声道:“前次本宫生产,多得你援手,方救下本宫和大公主的性命,奈何本宫生产后一直体虚,竟没有好好谢你。今日本宫母亲入宫,听了本宫当日惊险,也很想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好好感谢你,方传你前来,倒扰了你不能好好游园松快了。”
    林萱听了赶紧站起,施礼后道:“皇后娘娘切莫这么说,这是折煞妾了,妾当日也是按江太医指示施为,不过仗着幼时曾受父亲教导,于按摩一术略通晓些,若不是娘娘和公主福泽深厚,上天庇佑,江太医医术精湛,妾那日只怕莽撞了,皇后娘娘不追究妾莽撞失礼之罪,已是妾的恩泽了,哪里敢冒领救命之功。”
    一番话毕,旁边郑国公夫人也笑了,道:“倒是个恭谨知礼的,不是那一味贪功冒进,恃宠而骄的轻狂人,你既有心救了皇后,便是个好的,郑国公府上下皆领了你这份好,你若有什么家人在外的,我们在外方便些,也好照拂一番。”
    林萱又赶紧向郑国公夫人施礼后答:“妾父母双亡,宫外并无亲属,夫人的这番心意妾心领了,只是确不曾有什么功绩于皇后娘娘,不敢烦劳贵府上下劳动。”
    常皇后听了,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见她今日这样的大宴,也只着了素简的丁香色三绕曲裾,为着是喜宴,过素便失礼了,在腰间束了红绫腰带,年纪尚幼,却眉目如画,倒是清凌凌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常皇后心下暗暗喜她恭谨知礼,便道:“你年幼进宫,尚寝局一直未曾安排你侍寝,如今看你也是个端淑知礼的,本宫倒是可以通知尚寝局,安排你侍寝,也能一沐龙恩。”
    林萱听了,心下打鼓,赶紧跪下道:“妾得蒙恩典进宫,得享安荣尊贵,并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愿安安静静地度日,唯愿皇后娘娘满足臣妾心愿。”
    常皇后听了冷笑道:“宫妃侍寝,乃是分内之事,你倒推脱,莫不是有异心?”
    林萱悚然惊闻,背上冒汗,只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年幼不知事,只知安分守己,并无异心,请皇后娘娘明察。”
    常皇后视之良久,只看得她深深叩首,身上仍微微颤抖,才淡淡地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林萱再拜后退下,身上衣服已经汗湿。
    一旁郑国公夫人见她退下,才对皇后说:“是个老实孩子,你何必吓她。何不好好□了,也是个臂膀。”
    常皇后喝了口茶,冷笑道:“正是她是个老实人,有什么便说什么,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才不想将她拖进来,这宫里是个什么好去处,好好的人儿进来都面目可憎,难得有个有情有义不愿意争的,我何不成全了她独善其身的心。”
    郑国公夫人听了不禁落下泪来,侧身持着常皇后的手:“我的儿,知你受苦了,当初只道嫁个王府世子,安闲一生,谁料到是这样前有虎后有狼的险境。”
    常皇后安慰地拍了拍母亲的手道:“母亲不必忧心太甚,皇上对我甚好,也很疼曦儿,只你和爹爹身体康健,兄弟们一切安好,我便安心了。”
    一旁安姑姑也上前安慰一番,郑国公夫人恐又引了才出月子的女儿伤怀,方拭了泪,说些别的事情引开。
    晚间,昭平帝还是来了坤宁宫,逗了下大公主,又问了问皇后家里寒温,传了太医,关心了下皇后身体。因常皇后产后体虚,下露一直未清,不便侍寝,便只用了晚膳后便去了。
    待送了御驾走,常皇后问今晚侍寝是谁,身旁女官自上前回禀,却是个未曾侍寝过的叶昭容,其父乃是文华阁大学士。
    女官下去后,安姑姑上来替常皇后宽衣,低声道:“听闻是今儿宴席后蹴鞠十分好,入了皇上的眼。”
    常皇后淡淡一笑:“皇上向来是喜欢这一型的,活泼泼的,喜言善谑的那种,也是,宫里全是清一色动静娴雅、举止合度的女子,面目模糊,跟枯木死灰一般,连我看着都腻味,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皇上。”
    安姑姑心疼道:“娘娘你也就和皇上同岁,如何说话老气横秋的,看皇上总是尊重你的,总还先来看看你了才去,你也多迎合迎合皇上啊。”
    常皇后冷冷道:“叫本宫改了性情去迎合旁人,我可做不出来。”
    安姑姑心下暗叹,自家小姐自小就是个牛心左性,再不肯迎合人的,也不敢再劝,只道:“如此看来,便是安排林昭仪侍寝,那一股清冷安静,只怕皇上也不喜的。”
    常皇后微微笑道:“谁又是为了他一个人活着,他自喜欢他的,就不许我们活我们自己的。”言罢便抱着大公主妮妮哝哝的逗着,边在殿里头转着道:“我们的曦儿,以后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谁也不能给我们曦儿委屈受,想生气就生气,喜欢谁便是谁。”
    襁褓内的小公主也咯咯的笑起来,伸出小手来抓母后耳垂上的金镶玉坠子。
    苏贵人也得了消息,气得摔了几只上好的花瓶,只恨恨地骂道:“都是我玩剩下的,她们也好意思,都是些只会拾人牙慧的贱人。”
    苏贵人的大宫女红袖只苦劝:“娘娘您现在千金贵体,还是千万别动气,等生下小皇子。|”
    苏贵人抚了抚隆起的肚子,冷冷笑道:“也是。”
    另一边的林萱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她吃了皇后一吓,出了一身冷汗,回来又吹了点风,晚上便有点头重鼻塞。
    香附一边给林萱扎针,一边说:“豆蔻这小妮子只顾着耍,就没好好照顾小姐,下次再不带她出去耍子。”
    一旁豆蔻倒是泪涟涟地调着一丸成药:“小姐没事吧。”
    林萱正闭着眼睛让香附扎针,睁开眼笑道:“没事,不过明日报尚寝局,就说我病了,需请太医。”
    豆蔻不解道:“小姐你很难受么,要不今晚就请?”
    林萱笑道:“太晚了不折腾你们了,明儿吧,我病不严重的。”
    第二日常皇后便得了禀报,林昭仪病了。常皇后转头向安姑姑笑道:“是个聪明人,可惜不愿意争。”
    安姑姑也凑趣笑道:“只怕她不知道娘娘的一番苦心,真的急病了。”
    常皇后笑道:“便传江太医给她诊治吧,他医术高明,又是林太医的弟子,想会好好照应她的。”
    静怡轩内,刚从坤宁宫给皇后诊了脉开过药的江太医,正悉心给林萱诊脉。
    林萱打量着自己父亲的弟子,只见他斯文白净,仪容秀整,林萱和身侧豆蔻香附二人目灼灼盯着他良久,只见他手仍稳稳地在诊脉,脸却慢慢红了起来。
    诊脉毕道:“娘娘脉象浮紧,是受了风寒,臣开点药发散发散即可。”
    林萱看着他红着脸却仍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便说道:“我觉得身上十分疲惫,感觉是旧病发了,您看是否让我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江太医听了,诧异地看了看林萱,又赶紧垂下视线,道:“娘娘所说极是,那臣便按此开方吧。”
    江太医走后,豆蔻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才走到院墙外的江太医,听到宫女的笑声,面红耳赤,加快脚步离开了。
    自此林萱又以养病的缘故,深居静怡轩,拒绝了一切宴席,以怕过了病气为由,不见来访的嫔妃,又重新蛰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10缘来如此
    转瞬又到了暮春,暮霭渐渐沉下来,刚从御书房出来的昭平帝惆怅地看了看天边的黄昏,只觉得全身倦得不想说话。身边御前总管方天喜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早上请安的时候太后叮嘱,您可别又在御书房歇了,国事虽忙,也要注意休息。”昭平帝皱起眉头道:“知道了。”大袖一摆,也不肯乘辇,自行往后宫走去。
    方天喜亦步亦趋地跟着,心里暗暗叫苦,皇上十五纳太子妃,十八登基,登基两年,后宫竟未有嫔妃诞下皇子,虽然皇后诞下大公主,目前苏贵人又已有孕在身,皇上已七日未曾临幸任何宫妃,每日只在御书房歇宿,对后宫只言国事繁忙。这几日他已被各宫嫔妃前前后后地打听得苦不堪言,而昨晚太后更是招了他去,严厉地提醒了他太监总管的职责,需得提醒皇上重视子嗣大事。
    他看着前边一步拖三步走着的皇上,心里暗暗同情皇上,皇上日理万机,比起先皇性好游猎,又好下江南巡查,朝政多交给大臣议事不同,皇上勤于政事,亲力亲为,衣宵食旰、早朝晏罢,不但日日与前朝那些难缠的枢密大臣们议事,还得应付后宫那些个厉害妃子,难怪累成这样。
    昭平帝漫无目的地走在御花园里,看着暮色中各个宫室慢慢亮起灯来,却没有想去的地方,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一国之尊,却不如一山野农夫自在逍遥。他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恼意,不去想白天朝廷的争议以及早上太后旁敲侧击地提醒,在暗下来的石道中前行。暮春的风缓缓吹来,有馥郁的花香味,他走到一处僻静宫墙外,看到墙内有一树蓬勃的白玉兰,春夜里香味分外清芬,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方天喜看了一眼,赶紧上前回话:“此地为静怡轩,为林昭仪所居住。”“林昭仪?”昭平帝皱起眉头回忆,方天喜赶紧补充:“昭仪前年进的宫,为太医院院使林崇舒之孙女,林大人曾随先皇出征燕地多年,医术高明,曾救过先皇多次,太后怜其去世后仅存此一脉,且端静淑和、恭顺持礼,便让她入宫伴驾,因年方才及笄,又大病过一场,因此尚寝局未曾安排侍寝。”
    昭平帝回忆起来:“朕记起来了,便是前次皇后产女,自告奋勇推拿的那个妃子吧。”
    方天喜点头,昭平帝想起当初那长跪着笔挺着腰的女孩,倒是起了些兴味,便迈步要进去。方天喜慌忙示意小太监们通报皇上驾到。
    昭平帝进入院内,已接到通知的林萱带着宫内的太监宫女匆忙迎出在院内下拜,昭平帝摆了摆手,环视了院内一圈,视线在墙角边上的摇曳生姿的萱草丛停留了一下,点点头道:“这里倒是清净,朕来走走。”
    林萱等人将皇帝迎进屋内,方天喜便禀皇上,是否传晚膳,昭平帝看了眼小厅内中央的圆桌上,正摆着几碟小菜,是梅子蒸鱼,清炒笋片,火腿炒鸡蛋,凉菜是腌香椿、咸鸭蛋两样,一小盅鲜藕排骨汤,显然林萱也在用晚膳,却匆忙迎驾。边笑道:“不用传朕的晚膳了,便就着爱妃的份例用餐吧,闻着味道还清淡。”
    随侍的太监宫女们赶紧一番忙乱,添碗加案,把昭平帝让到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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