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菲看了下慕正煊，之前彬彬有礼的人今天似乎格外不对劲。
    她点了下头，走到外头。
    戚远见庄菲走远了，才道：“慕家主这是想在梦中赎罪，来让菲儿放过你们？”
    慕正煊：“是！”
    “木妍当年是因为我背弃了她，跟木嫣合谋挖了她的灵根跟金丹，她才入魔的。”
    “我只需要将当年的事重头再走一遍，这一回，我不会再伤她。唯有此，才可保我北洲百姓安全！”
    戚远冷着张脸：“慕正煊，她要的从来都只是公道。”
    慕正煊愣了下。
    戚远说完，转身离开。
    戚小小赶忙跟上，走了两步道：“慕家主真想补偿的话，其实公开当年的事，好好认错就行，毕竟，我娘心很软。”
    慕正煊没有回答。
    戚小小：“不过，您好像既不想偿命，又想护北洲百姓，还不想公开，免得慕府千年声誉受损，或者还存了点重新让娘喜欢上你的想法。”
    “您是不是想的太美了点？”
    秦修泽也觉得他想的太好，正打算拉起戚小小离开，脚下的地面突然以诡异的形状扭曲，再逐渐消失，新的地面开始缓缓出现。
    秦修泽立马道：“小小，你做梦的时候，如果发现梦圆不回去了，会怎么样？”
    戚小小想了下，做噩梦的时候，通常会给自己开外挂。
    戚小小看着周遭开始替换的场景，立刻震惊的看向慕正煊，一个人可以这么不要脸的吗？
    慕正煊神色跟着变了：“不是我！”
    门口，戚远也发现场景在变换了，他连忙冲过去，准备拉住庄菲，庄菲正不解的看看他，下一瞬，场景变了。
    戚远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沧明宗，莫英一手鞭子指着牌位：“戚道远，你给我……”
    戚远意识到不妙，连忙往外走。
    慕正煊回到了北洲，他赶忙往清石赶。
    木家就剩戚小小跟秦修泽站着，估计是不知道他们该在哪里，就让他们待在了原地。
    “陈叔！”戚小小喊着。
    陈叔慌乱出现：“小小，不太妙，你不是让我把慕正煊的梦境投给所有北洲的百姓吗？”
    戚小小点头，她想着，她娘曾经有冤无处申，现在怎么也得让人知道慕府家主曾经对她娘做的事。
    陈叔抹了把汗：“我一开始看到这个梦境，下意识的以为是慕正煊的，但刚刚投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
    “好像是木嫣的。”
    戚小小惊了：“她不是在皇城大牢关着吗！”
    陈叔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
    戚小小慌了，完了，她娘有危险：“快找一下，我娘在哪！顺便把我爹给弄回来！”
    陈叔赶忙找了下庄菲还有戚远以及慕正煊，然后连忙过去，把戚远跟慕正煊给带回来。
    一密室里
    庄菲缓缓睁眼，忽然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还带点阴森的地方，她慌乱的看过去，只见木嫣单手拄着下巴，看着桌面跳动的烛火，桌上还放了把特质的匕首。
    “醒了？”
    庄菲不解着：“姐姐？”
    木嫣指尖放在火上烤着，一点也不疼，这里原来是梦境。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看躺在石床上的庄菲。
    “妍儿这张脸，堪称绝色啊。”
    “姐姐，你在说什么？”庄菲慌着。
    木嫣一手捏起她的下巴，她不久前才想起来的，她们早就不是少时的模样了。
    木家因为戚道远彻底被仙门除名，他们被押入凡间大牢，等秋后问斩。
    “看样子，妍儿是还没想起来？”木嫣指尖划过庄菲的脸颊，他们越不想让她经受当年的事，她就越要她再体会一遍。
    她趴在她耳边笑着，如同百年前那般低语。
    “妍儿，我跟慕正煊才是一对。我们少时相识，经常闯秘境，后来渐生情愫。如果不是你破坏了我的及笄礼，跟正煊定亲的就是我。”
    “但他违背不了他母亲的意思，才迫不得已与你定亲。”
    “他不在木府的时候，都是陪我在外历练，陪我一起证明，我的修为不输于天灵根。”
    “后来，我为了救他，废了一身修为，灵根损毁。”
    “也是那时候起，慕正煊对你好的不像话。你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的灵根，为了让你的修为尽快到金丹期。”
    “因为木家有秘法，可换灵根。他答应我，取得你的信任，帮我拿到灵根。”
    “你被魔域掳走，是他泄露的你的行踪。”
    庄菲听着熟悉的话，瞳孔震了下，藏在深处的记忆忽然被打开，脑中浮现种种过往。
    外头，魔域怨冥河忽然暴涨，不断的冲击摇摇欲坠的结界，河面上的人形望着外头，期待着。
    庄菲，再快一点。
    杀了那些人。
    那些曾经欺侮过你的人。
    庄菲死死的压住那些记忆，紧咬了下牙，问道：“你不是在皇城的地牢吗？”
    木嫣闻言，嘴角一勾：“戚道远假扮太监，混入宫中，在皇族当众伤柳妃，蔑视皇权，惹怒了皇帝。”
    “于是木家就跟皇帝做了交易，从今以后当他的利器。所以，我被放了出来，来北洲准备带走我这么多年来在慕府培养的人，带回去给皇帝当诚意。”
    “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跑到了这个地方，要不是慕正煊眼睛一直盯着你，我还想不起来。”
    木嫣捏着庄菲的脸，冷冷道：“木妍，慕正煊想要跟你和解，想减轻他心里的负担，我告诉你做梦！”
    “当年你换灵根时那种绝望，你这辈子都别想忘，慕正煊也永远都别想解脱！”
    “你别忘了，从来都没有可以救你！就跟当年一样，全部人都巴不得你赶紧把灵根给我，好去死！”
    慕夫人手握着特质的匕首，一手念着咒语，一旁石床上的另一具身体缓缓坐起，庄菲被迫跟在坐起。
    她想让她重温当年的绝望，想让她在梦境发疯，再次入魔。
    庄菲心脏猛的跳动了下，脑中记忆再也压不住。
    百年前，木府
    外头侍女的声音传来。
    “在魔域待了大半年，居然都能回来？”
    “谁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别的不说，二小姐这脸是真不错。”
    “听说魔域的领主个个都……”
    “也不知道慕少主为什么非得娶她。”
    庄菲躺在了床上，听着外头声音，但她浑身动弹不得，慕正煊坐在她床边，双手紧握着她的手，他低着头，紧咬了下牙，道：“妍儿，当年是我跟木嫣定情在先的，但我后来喜欢上了你，我们欠她一段情。”
    “秘境里，木嫣为救我受重伤，奄奄一息，修为尽毁，如今捡回一条命，却再也不能修炼。她骄傲惯了，她承受不了跌入谷底的自己。”
    “我欠她一个灵根。”
    “你把灵根给她，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欠她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共度余生。”
    “我跟母亲说过了，从今以后，北洲慕府只会有你一个少夫人，全府上下，要是有人不敬你，一律逐出府。”
    她想张口说话，她想说她可以不嫁他的，但她被封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然后，大门打开，慕正煊紧咬了下牙，抱起她，将她交给了慕夫人。
    他说：“从此以后，你们不能再来打扰我跟妍儿。”
    慕夫人冷笑了下：“放心，从此你们不再欠嫣儿了。”
    庄菲不记得过程，她只记得痛到极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灵根被拔，金丹被挖，围着的人眼里却只有木嫣即将脱胎换骨的兴奋。
    庄菲心脏抽疼，无边的恨意如当年般笼罩而来，魔域怨冥河再次叫嚣，河上那个人形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即将成型。
    庄菲冲破了木嫣下的禁制，一双眸子冰冷，她朝着木夫人抬起手，血红的丝线即将向着慕夫人而去。
    突然的，一道剑气冲来，木嫣躲闪不及，剑气直接穿身而过，一口血猛的喷了出来。
    坐在石床上的庄菲忽然向后飞起，她愣了下，然后撞进一熟悉的怀抱，她怔怔抬头，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向来温和的人，今日怒气冲天，满满的杀气。
    这是她的戚远。
    木嫣跪在了地上，仰着头看向赶来抱住庄菲的戚远，她紧咬了下唇，强撑着要站起来，她刚动一下，戚道远的剑气就立刻窜入她四肢百骸，她身体“砰”的一声，彻底的砸在了地上。
    慕正煊赶过来，看到她微微震惊：“木嫣？你为什么在这？”
    木嫣悲凉一笑，早就知道了，他避她如蛇蝎。
    戚小小跟秦修泽跑进来，看着四周的布置，再看向她娘，她松了口气，还好，她娘没失控。
    木嫣睁着疲惫的眸子，看着戚小小，又一个天灵根，如果她不在清石出事，她的清儿没准能等到戚小小修炼到金丹，然后换取她的灵根。
    木嫣消失在这个梦境中，外头，慕夫人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戚远看了眼四周，阴森森的，他慌乱的搂着庄菲，差点没赶上，他又揉了揉她脑袋。
    庄菲正想说她没事，戚远已经开口稳住她心神。
    “妍儿，师尊在，你不要怕。”
    庄菲：“？？？”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