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南知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南知像是在跑，微喘着说：“姐，我看到你了。”
    南嫣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看到南知正从不远处跑过来，还差点撞上路过的人。
    南嫣无奈笑着斥了一句：“人多，你慢点儿。”
    南知很快来到了她面前，额头刘海因为被风吹着，有些微凌乱。
    南嫣伸手帮她理了一下。
    南知笑着，双眸像月牙似的弯了起来，解释道：“我刚本来在这儿等你来着，后来想起忘了帮封弋买感冒药，我就去了趟药店，结果居然碰到我们教授，聊了几句就耽搁了时间。”
    “你们……教授？”南嫣心底升起一个大胆又自觉科学的猜测，因为沈砚之是辅川大学教授，而南知，正在辅川大学念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
    “嗯，教我们古书画鉴赏的教授。”
    猜测被肯定，南嫣问：“他去买什么药啊？”
    “也是感冒药。”南知说，“这几天太冷了，感冒的人好多。”
    南嫣：“……”
    她的感冒好不容易就快好了。
    南嫣尴尬地想，沈砚之……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亲密接触”而传染上的吧？
    “姐？怎么了？”南知见她愣神，喊了一声。
    “啊。”南嫣摇头：“没事，就是想起来我的感冒药好像忘在酒店了。”
    “我刚才正好买多了……”
    三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车走去。
    南知先把元元送回了家，而后径直往南嫣租住的小区开。
    外头寒风瑟瑟，车里却温暖如春。
    南知的手机一直在震，南嫣帮她从后座的包里将拿了过来，“要看吗？”
    南知一边开车，一边说：“姐，你帮我看看吧，不知道是不是封弋的消息。”
    南嫣眉梢微扬，调侃道：“他的消息我能看？不会少儿不宜吧？”
    南知耳朵微红，没有否认这种可能，只说：“应该不会……他今天发着烧呢。”
    意思是平时的时候，是极有可能的。
    南嫣无语，封弋这狗男人，真是一天到晚带坏她这天真妹妹。
    她用密码解开了南知的手机，不是封弋发来的消息，而是《古代书画鉴赏》选修课群的群聊消息。
    【王思如：呜呜呜呜不想结课！我爱上课！】
    【周菲：你明明是爱沈教授。】
    【王思如：你不爱吗？这可是沈教授的课啊！这学期人品大爆发才抢到的，下学期可就不一定那么好运了。】
    【周菲：我不装了，我也爱。】
    【陈鑫：都别吵了，为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吵的，来看看我家嫣嫣最新的饭制剪辑？吃我安利！】
    【王思如：滚。】
    ……
    南嫣没想到这吃瓜还能吃到自己。
    她喝了口奶茶，状似随口一提：“看起来，你们沈教授人气很高啊，群里都在说不想结课。”
    “当然啊，沈教授博学多才，又帅又有气质，系里哪个女生不想找个那样的男朋友啊。”
    “你就喜……”南嫣刚想说你就喜欢这一款，因为南知的前任就是这种风格，但话到一半，又怕戳到她的伤心处，南嫣立刻半途转道，“喜欢不上吧。”
    “但我也很崇拜。”南知笃定地说，“不过我觉得，沈教授心里应该已经有人了。”
    “嗯？”
    “前段时间辅川初雪那天，我看到沈教授对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那种眼神，明显就是想到了什么。我怀疑，可能是跟他心里的人有关，我们班里还有女生猜测，他可能是在下雪天被甩了。”
    南嫣愣住。
    右手不自觉攥紧了安全带。
    他也想到了那最后一次见面吗？
    她自作多情地想，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其实也很清楚地看到了她？
    还来不及细想，南嫣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她不过随便扫了眼，就把手机暗灭了没理。
    南知好奇地问：“姐，谁找你啊？”
    “一些娱乐公司的所谓星探，知道我还没签公司，整天给我发消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的联系方式。”南嫣叹了口气，“不过最近我还真在考虑这事儿，只是还没有觉得很适合的合作对象。”
    “这方面我不太懂，但是封弋懂得多，我回去问问他。”
    南嫣忍不住笑：“你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南知和封弋的婚姻，开始得其实并不美好。
    南知分手没多久，就因为各种原因，和封弋结了婚。
    虽然南嫣当时看不上南知心里那虚伪男，但同样的，她对这桩不以爱情开始的婚姻，也抱有担心。
    但是现在看到南知听到她这话后羞涩的神情，南嫣放心了很多。
    “怎么？真喜欢上了？”她八卦地问。
    南知红着耳朵，支支吾吾：“我也……说不清楚。”
    她承认，和封弋在一起的时候，她很放松、很开心。
    但是这就是喜欢吗？
    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那时候，她连话都不太敢和他说，每次见到他，就紧张、无措。
    她以为，那才应该是喜欢的表现。
    南嫣没再多问，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儿，未来还长，总会找到答案的。”
    南知重重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姐，你也是。”
    *
    回到家时，正是中午时分。
    俩人放了行李，又去了南知一早订好的火锅店吃饭。
    剧组盒饭虽然还不错，但绝对称不上美食，因此南嫣一看菜单，就胃口大开。
    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看着手机的南知，却满脸凝重。
    南嫣把视线从菜单转移到南知脸上：“怎么了？”
    “那些评论……太过分了。”南知向来性子温柔，也只有关乎南嫣的事情上，总是表现得比南嫣自己还激动。
    南嫣倒是不甚在意，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没事儿，娱乐圈新闻一天一个样，明天大家就都不记得了。”
    南知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南嫣在“被骂”这事儿上的态度有点平和到异常。
    四年多前，南嫣被传妄图介入许铭一和孙漫漫的恋情后，成为众矢之的。
    南知当时只是一个高中生，气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开小号替她澄清，却根本没人相信。
    家里虽然有点钱，但南衡向来反对南嫣做演员，遇到这种事，不仅不心疼，反而觉得，给她一个教训也好。
    他以为，南嫣吃够了苦，自然就会求饶、乖乖回家。
    可他失算了。
    南嫣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被骂，却无动于衷，甚至在察觉到南知开小号帮她澄清的时候，没收了南知的手机，让她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不要管这些东西。
    一直到现在，南嫣的态度似乎也是如此。
    但南知知道，她本身并不是这么佛系的人。
    那时候，她骄傲、自我，但凡谁敢骂她，即便是打得头破血流，南嫣也会冲上去。
    南知都替她感到憋屈：“姐，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你真的不在意这些骂声吗？”
    南嫣按下桌上的铃，示意服务生进来收菜单。
    “也不算不在意，只是我觉得……”右手握着水杯壁，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能是我的报应吧。”
    “什么？”
    她曾经，玩弄过一颗真心，又将它踩在脚下。
    所以现在这些骂声，就当是她给自己的惩罚。
    南嫣无意惹南知哭，于是笑着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别担心我了，终于杀青，能休息一段时间，我心情好着呢。”
    南知见她似乎真的心情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给公关公司转去了一笔钱后，她便没再看网上的风波。
    但这动作，还是没逃过南嫣的眼睛。
    她无语地说：“你把你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他不生气？”
    “这是我自己赚的，他为什么生气？”
    “那你自己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