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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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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直接摔门而去,气的陆母差点撕烂手中的帕子。
    这老不死的,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陆母对着门外招了招手,须臾,只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后,陆母冷声吩咐道,“去弄副打胎药来!”
    那黑影只停留了片刻,便又再度消失在了暗处,陆母处理完这事情,方才有些头疼地看向闻钰仙君,却见他只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南挽房间所在的方向。
    他的半面脸颊隐藏在黑暗之中,神色不明。
    鲜血自他修长的指尖滴落,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任由那碎片深深地陷入他的掌心之中,殷红的血脏了他的白袍,无端地有些刺目。
    陆母一怔,只看着,便无端地有些心悸,原本的话被她瞬间忘却脑后,陆母下意识地放轻呼吸,她有些干巴巴道,“仙君,我去看看悄悄。”
    话落,陆母便连忙走出了房间,直到离得远了些,她方才松了口气,陆母长叹了口气,便听隔壁传来了陆悄悄的声音,“娘……”一听到她的声音,陆母再顾不得顾南挽与闻钰仙君,她焦急地走进房间,只见陆悄悄试图坐起身,随即,她便痛苦地皱起了小脸,有些委屈道,“我好疼啊……”
    眼见她的一张小脸惨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陆母只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连忙安慰道,“没事了,娘和你师傅都在呢,我们来想办法,你别怕,过几日便不疼了!”
    陆悄悄看了周围一眼,却没看见顾南挽的身影,她的眼睫颤了颤,“娘,挽挽呢,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想到先前在那瘴兽中所看到的情景,陆悄悄忍不住有些心慌,那瘴兽似是可以看清她心底的恐惧,为她精心编织了一个幻境。
    在那幻境之中,她所有的一切,父母,师傅,沉炀,甚至罗司焚那群朋友全部被她抢了过去,而她只能孤零零地在一旁看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情景如梦魇一般,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只觉身心俱疲。
    陆母闻言眸色暗了暗,嘴上却是温柔道,“你别担心她了,她现在正赶回来呢,你快别说话,好好休息吧!”她将一旁的汤药端到陆悄悄的面前,想到她身上的奇毒,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凭什么都是中毒,她的悄悄便要受这么大的罪,那个顾南挽就能平安无事?
    陆母动作温柔地喂陆悄悄喝下汤药。
    陆悄悄抬起头,她的目光微动,便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窗外,面色冷淡的闻钰仙君,她的眼睛一亮,“师傅……”
    闻钰微微侧首,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好好养伤即可。”
    ……………………
    房内一片昏暗,昏黄的烛光随着晚风缓缓地跳跃着,房内的珠帘随之发出了些微的声响,光影摇曳。
    半梦半醒间,顾南挽察觉到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腕之上,熟悉的冷香涌入她的鼻尖,那人沉默地在她床前站了片刻,顾南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哪怕在睡梦中,亦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顾南挽猛地睁开眼了眼,而后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昏黄的光影于他的眸中跳跃,那双眸子中似有暗潮涌动。
    闻钰眼睫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南挽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神色。
    她坐起身,她看着闻钰仙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听他蓦地冷声问道,“是谁。”
    顾南挽一怔,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闻钰。
    便听他再度问道,“丞肆?”闻钰将那汤汁端到了她的面前,眸底暗潮汹涌,面上却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似是平常询问她的修炼般,随口一问。
    顾南挽垂下眼睫。
    便听闻钰仙君继续冷声问道,“还是那个在秘境中的引玉。”
    顾南挽心底忍不住生起一丝烦躁,她有些僵硬道,“不知道。”
    顾南挽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很闲?”
    闻钰沉默了片刻,他便那般,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细细地打量着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眉尾的小痣之上,只见她亦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昏黄的烛光跳跃在她的面颊之上,连她面颊之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便见陆母推开房门径直闯了进来,随着她的到来,一股怪异的苦味迅速在房中蔓延,陆母端着碗药汁走到了床边,“快来把这个喝了!”
    看到那药汁,顾南挽面色微变,”我不喝!“
    “这可由不得你!”
    陆母看着顾南挽,咬了咬牙,“你这出去一趟,我说你怎么有胆和我叫板了,死丫头,你简直把我们陆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陆母端起那药汁走到顾南挽的面前,她冷笑了一声,眼见顾南挽死死死地抿着嘴,她直接走上前来,便要将那汤汁灌下去,“你个死丫头好的不学坏的学,在外面惹是生非。”
    “等你爹知道了小心他直接打断你的腿!”
    说着,她便直接要去拽顾南挽,顾南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陆母却已伸手便去捏她的脸,便要将那汤药灌入她的口中,浓郁的苦味闯入鼻翼之中,顾南挽疯狂地挣扎着,一手摸到枕头下的匕首,顾南挽没有犹豫,直接眼疾手快地划向陆母。
    她哪怕是死,她也不要让这群人好过!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陆母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在闻钰仙君眼皮子之下对她下手,她闪躲不及之下,被那锋利的刀尖径直划破了脸颊,她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忍不住尖叫出声。
    就连陆母都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疯狂地反抗,“死丫头,你疯了!”陆母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给顾南挽的脸上也来一刀,她捂着脸颊,气急败坏道,“抓住她!”
    她一抬手,便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陆母看着满手的血迹,险些直接晕厥过去,她尖叫了一声,对着窗外的护卫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门外人影闪动,那些护卫迅速逼近。
    顾南挽也没想到,陆母身为金丹期修士,竟然连这一刀都躲不过去,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匕首,却察觉到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捅向了面前之人。
    刀尖划破血肉,刺目的血色闪过。
    那匕首瞬间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滑进了她的掌心,灼热滚烫,顾南挽抬起头,便见闻钰仙君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解气了吗?”
    他接过陆母手中的汤药,“解气就喝了它。”
    顾南挽心底一跳,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她死死地捏着那匕首,鲜血滴落,闻钰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须臾,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胸膛,“我的心在右边。”
    他的目光落在顾南挽的手上,只见雪白的指尖染上了他的血迹,宛若碎玉染血,闻钰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胸膛,“下次,记得往这里刺。”
    顾南挽眉心一跳,就连陆母亦是不敢置信地看向闻钰仙君,就怕他恼怒之下直接杀了顾南挽。
    然而闻钰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处,面上不见丝毫怒色。
    鲜血依旧在疯狂涌出,不过瞬间,便染红了他的白袍,他的指尖一动,那匕首便化作点点的灵光,消散在虚空之中。
    顾南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神色警惕地看向闻钰,她隐隐察觉到,他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然而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闻钰看了眼指尖的血迹,他难得地勾了勾嘴角,明明是一张极为俊朗的面容,陆母却像是看到厉鬼一般,背后凉意上涌,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她甚至忘了脸上的疼痛,半晌,她方才反应过来,忙尖叫道,“快来人……”那些守在暗处的护卫闻言,径直破门而入,却却听一旁的闻钰仙君冷声道,“出去。”
    陆母还想要再说话,便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后,陆母呼吸一滞,察觉到那令人心悸的威压,她瞬间噤声。
    陆母不敢多呆,她恨恨地看了顾南挽一眼,方才捂着脸走出了房间。
    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夜风穿堂而过,带起些微的声响。
    那碗汤药再度落在了她的面前,“喝了它,你不会有事。”
    顾南挽看了眼那褐色的汤药,“这是什么?”
    “堕胎药。”
    顾南挽一怔,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想到先前陆母与闻钰仙君所说的话,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宛若晴空霹雳一般,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闻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暗沉,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冷笑了声,“喝了它,我会替你解毒,你不会死。”
    顾南挽连忙退后了一步,她看着那碗汤药,面色微变,她抬起头,“我自己来……师傅。”
    “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吧。”
    闻钰闻言,神色淡淡地将那汤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他的身形闪了闪,便化作无数灵光,消散在了顾南挽的面前。
    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地上早已积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顾南挽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血迹之上,她捂住小腹,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要!
    她现在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又如何管得了别人,尤其,这个孩子的父亲还是那么一个疯子,顾南挽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饶是现在,她依旧无法相信,这里居然有了孩子……
    顾南挽看着那褐色的药汁,她端起小碗,淡淡的暖意顺着她的指尖上涌。
    无数的思绪涌上心头,顾南挽不敢多想,猛地端起那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瞬间逼的她几欲作呕,她已几日没有吃饭,那汤药入喉,顾南挽干呕了几声,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她的掌心落在胃部,哇地一声又将那褐色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
    顾南挽抱着枕头,鼻头发酸。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房间内,房外传来陆母的愤怒的辱骂声。
    顾南挽看向窗外,寒风凌冽,数十米外,隐隐可见半山腰雾气缭绕,她的脑中有片刻的清明,她忽的眼睛一亮,察觉到袖中传来丝丝缕缕的寒意,顾南挽迟疑了片刻。
    她看着山下缭绕的雾气,随即,毫不犹豫地将灵力输入了那白骨之中。
    那白骨之上闪烁着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宛若玉石一般。
    ……………………
    夜色已浓,厚重的钟声穿过山涧,缓缓地回荡在小院之中,几个男修坐在院中,他们看着漫天星辰,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
    “那几个孬/种现在都要吓破胆了,连门都不敢出,一群孙子!”沉四颠了颠手中的玉简,自从上次那两个蠢货被杀,现在那群人都安静了下来。
    “对了,怎么没看到沉二?”沉四有些稀奇地看向沉参,要知道,平日里就他最爱凑热闹,这次他回来这么久了,他都没看到沉二的人影。
    沉参闻言随口道,“别提了,他之前看上一女修,甚至都打算退出修仙界,与那女修好好过日子,没想到那女修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找他就是为了双/修,得手了便直接翻脸不认人。”
    闹的沉二天天买醉,连个人形都没有了,他是不晓得,他们都是石人,没心没肺的,怎么就沉二整天满脑子情情爱爱的?
    沉参目光微转,透过窗见的缝隙看向房内,便见男修面无表情地坐于床榻之上,一头银色的长发落于床榻之间,男修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唯有他额头的金印散发着浅浅的金芒。
    沉参摸了摸下巴,”你发现没,最近……也有点不对劲。”
    “哪有!”沉四立刻反驳道。
    沉参闻言翻了个白眼。
    却见戚无宴蓦地睁开了眼睛,沉参瞬间噤声,还以为戚无宴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却见戚无宴只微微低下了头,琥珀色的眸子他看向自己的掌心,眸色微变。
    他能察觉到,先前留在顾南挽身边的指骨,现在有了细微的异样。
    她在向指骨之内传送灵力。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便听一道虚弱的声音凭空响起,那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与掩饰不住的痛苦,莫名地有些可怜。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戚无宴随手转动着手中的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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