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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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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暉叶高中,二年级2班,歷史课
    “上节课我们说了戊戌变法的过程,哪位同学来分析一下为什么咱们国家的戊戌变法会失败,而同时代、有着同样有儒家文化背景的日本却可以维新成功?”歷史老师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喜欢在课堂上提一些思考性的问题。
    “守旧派的力量过于强大和顽固。”一名同学答道。
    “不错,还有吗?”
    “光绪皇帝没有实权。”
    “明治维新时,日本的天皇同样没有实权,为什么他们却可以成功?”歷史老师问。
    “戊戌变法太激进了,伤害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尤其是满州贵族和官员的利益,所以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一名同学道。
    “说得不错,还有吗?”
    班里的同学没有人说话了,歷史老师正准备做总结,蒙杺莯突然说话了:
    “戊戌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没有找对人。”
    “哈哈。”班里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歷史老师看了看花名册,找到了这个新同学的名字:“蒙同学,你具体说说维新派怎么没有找对人?”
    “他们傻啊,跑去找光绪,其实应该去找慈禧才对。”
    “可是慈禧是最大的反对派,怎么可能去找她?”一名同学反对道。
    “慈禧一开始不是改革的反对派好吗!据费行简的《慈禧传信录》中记载:‘后常告德宗,变法乃素志,同治初即纳曾国藩议,派子弟出洋留学,造船制械,凡以图富强也。’洋务运动就是在慈禧的示意下开展的,当时她还是意识到清朝已经到了不改革不成器的地步,所以光绪帝找到她谈到要维新时,慈禧还是想放手让这些熊孩子去干。”蒙杺莯没有看一眼歷史书,却出口成章、信手捻来,不少同学开始翻书寻找着她说的《慈禧传信录》这段话,却没有找到。
    “但戊戌变法是被慈禧扼杀的。”那名同学不同意。
    “歷史是要用理性思维来看待的。是,慈禧的确是一个专权者,她对权力的慾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可惜只有她能真正推动变法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呢,蒙同学?”歷史老师问。
    “中国古代的皇权一向都高度集中在皇帝一人手里,虽然偶尔也有外戚专权,但最终还是会回到皇帝手中,而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后宫不得乾政,清初的孝庄皇太后就带了一个好头,待康熙成人后就还政于他,但慈禧毕竟不是孝庄,为了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控制欲,她甚至不让光绪娶妻——娶妻就表示成年,成年就意味着她不能垂帘,所以慈禧的作法也引来了汉人官员的不满,被称之为祸国乱政、败坏纲常。
    维新派是读孔孟长大的,讲的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对于慈祥篡权的做法深恶痛绝,自然对她没有丝毫好感,所以他们把希望寄託在目前没有实权的光绪身上,甚至想帮助光绪夺回皇权,压根儿就没有想过通过慈禧推动变法。
    可惜清朝不是汉人朝廷,他们更像是部落联盟,当年八旗进京,以爱新觉罗氏为
    首,满州八旗入主中原,爱新觉罗是汉人至高无上的皇帝,却只是八旗的部落首领,为了表彰八旗的贡献,每一个皇帝都会封八个铁帽子王,让他们世袭罔替,配享太庙,所以应是满州八族共治天下。
    在清朝前期,汉人官员都无法得到重用,在皇帝眼中,汉人始终都是外人。直到洋务运动,慈禧看到八旗子弟经过多年的荒废,只知道吃喝嫖赌、挥霍祖上的基业,知道国家的复兴不可能靠这些扶不起的阿斗,于是重用了曾国藩、左宗棠等汉人官员,但对汉人的重用并没有持续多久,满州各方势力根深蒂固,其间的关係盘根错节,他们早已是利益共同体,所以甲午战争之前,汉人官员的权力就已经渐渐被剥夺,而维新派大都是汉人官员,满汉官员本来关係就不怎么好,要想推行变法已是困难。
    事实上,维新派唯一的希望是在维新派们最痛恨的慈禧身上。
    诚然,慈禧为了过六十生日,动用了北洋水师的军费,令水师的装备远逊于日本,最终导致了甲午战争的惨败,这点慈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慈禧并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从她前期重用曾国藩等汉人官员、后来利用义和团来看,她也能够清醒地认识到国家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式,与时俱进,思索变革之法,她虽然也有眼界不够宽、对时局的认识不够深、封建思维转变得不够彻底的毛病,但她却是唯一一个可以震住满州官员的族长,所以维新派应该放下仇恨,放下私人情绪,放下文人的清高去找慈禧,寻求她的支持。
    可惜维新派没有,他们却将希望寄託在光绪这个傀儡身上,光绪从他登基那天起就没有真正坐在龙椅上,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压得住树大根深的满州官员?新法受到满州官员的一致抵制这点毫无悬念,但这时候慈禧对维新并没有进行打压,而是採用观望的态度,甚至还准备放手让光绪他们去干,此时如果维新派能够稳扎稳打,一方面安抚满州官员,另一方面获得慈禧的鼎力支持,相信维新也能推行下去,毕竟权力都在慈禧一人手中,只要她支持,还不跟在大清的版图上画一个圈那样容易吗?
    可是光绪和维新派实在是no  zuo  zo  die,在短短的叁个月期间颁布了几十道新政詔令,内容书上有。简单总结一下,这些詔令是得罪了国有企业又得罪了地方政府,得罪了武将又得罪了文官,得罪了各方官吏又得罪了满州贵族。完全不像日本的明治维新,明治维新虽然也收回了贵族们的特权,但并没有让他们的生活质量降低,相反还提升了。
    看到这些如雪片般飞来的变法詔书,既得利益者们马上意识到,无论变法给国家带来多大的好处,其结果毫无疑问都会使他们丧失把持了很长时间的特权!于是他们就开始思索未来的人生:‘变法利于国家,又不利于我,关我屁事?凭什么国家富强的帐单要由我来买?反正我现在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还管得着死后洪水涛天?  ’
    于是变法受到了很多人的抵制和反对,虽然也有一些明白事理的人支持,但毕竟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光绪及维新派并没有实权,所以变法很难推行下去,而此时的慈禧还处于观望状态,到颐和园避世去了。
    慈禧没发话,维新派和顽固派也都只能打打口水仗,谁也说服不了谁,变法的各项措施也都只能拖着,这时光绪又发布了一条詔令,要推行君主立宪制,君主立宪大家都知道,就是剥夺皇权,这下慈禧坐不住了。
    慈禧要从颐和园回紫禁城的消息传到了光绪和维新派的耳朵里,他们知道变法快完了,但如果这时他们不想着兵变,而是端正态度,直接去找慈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分析当前的形式,阐明君主立宪的好处,再给一个缓衝的时效,也许慈禧还能接受,他们倒好,直接去找他们不熟悉的袁世凯,要求发动兵变。
    太后和皇上谁胳膊粗,用膝盖想就知道,兵变成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况且光绪和维新派也侵犯了袁世凯的利益,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维新派和光绪卖了——这事儿要发生在你我身上,都会把他们给卖了。后来光绪被囚禁在了颐和园的玉澜堂,天天用箭去射写着袁世凯名字的王八画,将变法失败的责任怪责在袁世凯身上,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败是败在他们的清高、孤傲和不识时务。
    最聪明的做法,我就拿胡林翼来举例。
    胡林翼只是比他们早一点点的清军将领,此人文武双全,也是剿灭邪教组织太平天国的重要功臣。前面说过了,清庭对汉人并不放心,所以巡抚(省长)都是满人,汉人只是军门(副省长兼军区司令),调动军队需要两人都签字同意,即使打仗也不例外,而满人大都好吃懒做惯了,是个糊涂蛋,这也让汉人将领施展不开手脚。
    胡林翼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被他化解了。
    有一次,这个满人巡抚的夫人作寿,大家都去了,当胡林翼走到巡抚门前时,看到一个汉人官员骂着娘地出来了,一打听,才知道作寿的不是正室,而是巡抚最宠爱的小妾,汉人官员都很有‘骨气’,认为自己身为读圣贤书的知识份子,居然给一个地位低下的小妾作寿,有失身份。但是胡林翼还是去拜寿了,以当时胡林翼的地位和名望,他亲自去拜寿,给巡抚和他的小妾大涨面子,第二天这个小妾就认了胡林翼的母亲当乾妈,从此以后,胡林翼指哪打哪,为剿灭太平天国这个邪教组织立下了汗马功劳。
    胡林翼绝对是一个正派的人,他之所以愿意放下身段是因为他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他明白太平天国这个邪教组织给华夏文明造成的危害远远大于他个人的面子,这就是成大事不拘小节。可惜维新派却没有这样的气度和远见。
    可以说,戊戌变法是给晚清下的一剂苦药和猛药,但变法能不能推行下去,却不是当事人说了算,而是需要别人助力一把,很多变法、改革的失败都与最终能拍板的人下的决心不够有关,就拿商鞅变法来说,商鞅变法也触犯了当时很多人的利益,其受到的反对和阻力并不比戊戌变法小,但就因为秦孝公吃了称砣铁了心,又能Hold住那帮臣子,谁反对都不听,就是一门儿心思要把这事儿给办成了,也是因为他的执着,让秦国走向了繁荣富强的道路。
    以上,就是我觉得戊戌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没有找对人的理由!  ”
    蒙杺莯一气呵成,思路清晰,逻辑严谨。全班同学都仔细听着她绘声绘色的讲解,不时点头称是,就连歷史老师也为之侧目:
    “看来蒙同学对歷史的造诣颇深,我能问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吗?”
    “家父生前是歷史系教授,家里有很多书。”蒙杺莯道。
    她的话令原本轻松快乐的氛围云散烟硝,班里顿时被沉重的气氛笼罩,大家都对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下课后,李昱江还想再努把力,说服她加入篮球社,于是小心翼翼打探道:
    “蒙同学,你是准备加入歷史社吗?”
    “我已经加入篮球社了。”蒙杺莯道。
    “真的?!太好了!!”李昱江喜形于色,同时他暗想:我都没提过想让她加入篮球社的事,她突然加入该不会是因为我在篮球社吧?  !哎呀,真好!他偷瞄着蒙杺莯,虽然不算漂亮,但五官长得恰到好处,胖嘟嘟也挺可爱的。
    对了,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李昱江幡然醒悟,他在聊天群里发了条信息:“在本人的努力下,蒙杺莯已经同意加入咱们社了!(/≧▽≦/)”
    “太好了,陈教练要住院一个月,我们正愁呢。”8号秒回。
    “你们把希望都放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没问题吗?!我可没觉得她有什么才能!上次也只是蒙对而已。”付毓静恨得牙痒痒的。
    “安啦,她很聪明的,刚才上歷史课,把老师都震住了。”李昱江对蒙杺莯很有信心,“智商高学什么都很快,相信篮球的战术她很快能上手!”
    “呵呵。”付毓静发出了“你这个傻逼”的女神版专用词汇。
    “离总决赛只剩十天了,李昱江,今天下午你就把她带来,我们要尽快相互熟悉。”1号道。
    “交给我吧!”李昱江自信爆棚。
    付毓静看了聊天记录,气得将手机摔在桌上。
    “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跟班A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小贱人,还真是看上我的秀枫了。”付毓静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呵,看来好言相劝她不听,只能来硬的!”她目露凶光,“午休时,你们把她约到老地方,我要跟她‘谈谈’。”她冷笑着说。
    午休时,李昱江去买午餐了,蒙杺莯则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翻看着化学书,她看书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照这个速度,她很快就能把后面的全部课程都记下来。
    “蒙同学,你姑姑在找你呢。”付毓静的跟班A来到蒙杺莯面前,她是根据付毓静的情报来的,“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哦,快跟我来!”
    姑姑?蒙杺莯有些茫然,在心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只存在于文件里吧?但她没有揭穿她,而是乖乖地跟她出去了,想看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蒙杺莯跟着她来到了教室后方的一个胡同,这是一个死角,很少有人来,她一进去,付毓静和她的几个跟班就把她围住了。
    “呵,你敬酒不喝喝罚酒是吧?”付毓静双手抱胸,冷笑着走向蒙杺莯。
    “你什么时候敬过酒?”蒙杺莯不解地问。
    “这是比喻!比喻!”跟班B愤怒地解释。
    “我听说你加入篮球社了?!”付毓静一步步逼近蒙杺莯,她却少有地没有后退,像是不知道什么是怕一样,就站在原地,直到她与她近在咫尺,两人对视着,蒙杺莯却时不时地舔着棒棒糖,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那么凝重。
    “对啊,不是你盛情邀请的吗?”蒙杺莯问。
    “我他妈什么时候邀请过你?!”付毓静咆哮着,娇好的脸蛋因愤怒扭曲着。
    “我们昨天是威胁你不要加入!”跟班A说着重重地推了蒙杺莯,不过所幸她下盘稳,只是退后了一步,并没有摔倒。
    “为啥?”蒙杺莯摆出招牌的无知表情。
    “你他妈是真傻还是装傻?”跟班B也怒了,“叫你不要加入就不要加入,听不懂人话吗?!”
    “我不懂,篮球社又不是你家开的。”蒙杺莯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耸肩。
    “你他妈别再吃了!”跟班C一把抢过蒙杺莯的棒棒糖,狠狠地摔在地上,棒棒糖顿时被摔裂成几片。
    “你怎么能这样?”付毓静对跟班C嗔道,“学妹想吃棒棒糖就让她吃嘛!”她说着向跟班A和B示意,两人奸笑着架住了蒙杺莯,将她重重地按在地上,蒙杺莯拗不过她们,只能拼命地用力支撑着身体,不让身体贴进地面。
    “你不是喜欢吃棒棒糖吗?学姐就让你吃个够!”付毓静将蒙杺莯的头使劲往下按,想让她舔地上的棒棒糖,“怎么了?不愿意吗?嫌脏啊?可是不吃多浪费啊。”
    “那你吃唄。”蒙杺莯即使被按在地上,也丝毫不认输。
    “我他妈叫你吃你就吃!!”付毓静见她死鸭子嘴硬,更是怒火攻心,加大了往下按她头部的力度,“你今天不把这糖舔乾净,别想回去!!”
    蒙杺莯咬牙势死不从。
    就在付毓静准备对她下重手时,一声大喝从右方传来:
    “你们干什么?!”是李昱江!他回到教室没见到蒙杺莯,在打听到付毓静的跟班把她叫走后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四下寻找,可让他找到了。
    付毓静见是李昱江,根本不惧怕他,冷笑道:“怎么了?麻子脸还想充英雄啊?你敢多管间事,我连你也不放过!!”她放下狠话。
    “那我把学长叫来,你也无所谓?”李昱江拿出手机,翻到寧秀枫的通讯录,只要他一按钮,电话就会拔出。
    付毓静可不想破坏自己一直在寧秀枫心中那个美丽、矜持、优雅的美少女形象,她只得直起身,示意跟班们把蒙杺莯放开,被放开后,蒙杺莯用手撑着地面,以缓解肩膀的疼痛。付毓静却趁势踩住她的手背,慢慢往下用力并左右摇晃碾压,警告道:
    “如果这事被秀枫知道了,你们都别想有好下场。”语气中满满的肃杀之气。
    鑽心的痛从手背向蒙杺莯袭来,但她咬牙不吭一声。
    “这次我不会告诉他,但你们也别欺人太甚!”李昱江见付毓静踩着蒙杺莯的手不放,急道。
    “哼,我们走。”付毓静知道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和她作对,叫上跟班离开了。
    “杺莯!”李昱江直奔上前,扶起蒙杺莯,他见她的手背红肿,上面留下了付毓静清晰地鞋印,还有几处皮被磨掉,浸出鲜血,他又气又不甘心,“我带你去保健室!”
    待保健医生为蒙杺莯消毒并包扎后,李昱江带她回教室,在路上,他告诫道:
    “杺莯,那个领头的是我们校长的侄女,霸凌过很多女孩,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你还是少惹她比较好。  ”
    “为啥?”蒙杺莯淡淡地问。
    “我怕她们以后再为难你,我未必赶得及过来帮忙,这都是防不胜防的。  ”李昱江担心地说。
    “我可以保护自己。”蒙杺莯不以为然地说。
    “她们人多势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像今天,可以说只是开胃菜,很多女孩被她们弄得遍体鳞伤,最后只能退学。”李昱江见蒙杺莯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担心了。
    “没有人反抗过他们吗?”蒙杺莯问。
    “怎么反抗?校长是她姨丈,她爸是本市的鉅子,妈妈是律师,以前有个女孩差点被她弄得自杀,她家里人曾提起过讼诉,却因为霸凌这种事是很难取证的,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所以大家都不敢惹她,只能明哲保身。  ”李昱江道,“你刚来还不知道,以后要离她们远点。  ”
    蒙杺莯突然抿嘴笑了。
    “怎么了?”李昱江可不认为这个笑容是她听进去他的话的表现。
    “就是因为大家一忍再忍,她才越来越无法无天。”蒙杺莯正色道。
    “我同意你说的,以后会有人治她,但这个人不能是你。”李昱江道。
    “为啥?”
    “你还小啊!你比我们都小,力气也小,刚来学校又势单力薄,听我的话,不要跟她斗!”
    “斗这种东西,不是应该靠智力吗?”蒙杺莯衝李昱江露出婴儿般的无邪笑容。
    “可是……”李昱江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啊!好饿,学校超市在哪?”
    “穿过教学楼往南走五十米就是,我带你去。”
    “不用。”蒙杺莯无情地拒绝了。
    看着蒙杺莯远去的背影,李昱江沉沉地叹了口气。
    午休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超市已经被学生们洗劫了一遍,没什么吃的了,蒙杺莯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买的东西,最终把目光落在第六层架子上最后剩下的一袋吐司片上。
    由于个子不高,蒙杺莯垫着脚尖,拼命往上伸手,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就在她准备另寻他法时,一隻手轻松地从蒙杺莯上方拿到了吐司片,蒙杺莯仰头一看,是寧秀枫,他将吐司片递给她:“给。”
    “不用。”蒙杺莯拒绝了。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寧秀枫奇怪了。
    “不是自己拿到的,吃起来没味道。”蒙杺莯一边说,一边另外寻找着食物。
    “你手怎么了?”寧秀枫注意到她的右手缠着绷带。
    “没啥。”蒙杺莯找到了一袋棉花糖,准备去结帐。
    “今天放学后你会去见我妈吗?”寧秀枫跟在她后面,问。
    “会啊。”
    “那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为啥?”蒙杺莯不明白。
    “顺路?”寧秀枫苦笑着,觉得她有点呆,不像是智商很高的样子。
    “哦,但我要参加篮球社的社团活动。”蒙杺莯漫不经心地说。
    “我就是篮球社的。”对话进行到这份儿上,寧秀枫觉得他们两个似乎都不在一个次元。
    蒙杺莯这才醒悟般地看着他,一脸“原来是你”的大悟状:“对吼!你不是那个9号吗?”
    “你这反射弧略长啊。”寧秀枫捂着脸,完全被打败了。
    “你没穿运动装,我一时没认出来。我记性可是很好的!  ”蒙杺莯认真地解释道。
    还真没看出来。寧秀枫汗顏着。他注意到她只买了一袋棉花糖,道:“你中午只吃这个?”
    “我包里还有棒棒糖。”
    “这种东西不能当午餐吧?”
    “那没办法,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了。”
    寧秀枫扬了扬手中的吐司片,示意她还能买这个,蒙杺莯摇头,坚持自己之前的看法。
    这孩子真是固执。寧秀枫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买到棉花糖的蒙杺莯并没有回教室,而是往校外走去。
    放学后,篮球社
    蒙杺莯第一次参加篮球社的活动,副教练把她介绍给了每一位队员,为了让她尽快熟悉队员们的优势和劣势,他安排六名主力打一场叁对叁,蒙杺莯则坐在旁边观战。
    看着六名队员在场上挥洒着汗水,蒙杺莯却没有心思记录和思考,因为没有认真吃午餐的她肚子已经闹起了革命,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
    啊——,好饿,好想吃烧鹅饭。蒙杺莯有气无力地想,因为肚饿,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眼前的景像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咦?为什么有六隻烧鹅正在玩一个汉堡?  !
    1号传球给8号,却传偏了,8号没有接住,球直衝着蒙杺莯的方向飞去。
    “杺莯!快闪开!”李昱江见蒙杺莯目光呆滞地坐着不动,急忙大叫。
    但在蒙杺莯眼中却是一个闪着金光的叁层牛肉大汉堡包向她飞来,她激动地大叫一声:“汉堡!”立马迎了上去,毫无意外,篮球准确无误地击中她的脸,脸上顿时留下一个硕大的球印。
    “咚咚、咚咚、咚、咚。”全场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篮球落到了一边的声音,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动用脸去接球的,还有那声“汉堡”是怎么回事?  !
    “队长,你多虑了,这个胖妞哪像是智商高的样子嘛?”在旁边陪着付毓静观战的跟班A諂笑着。
    “哼,呵呵。”付毓静讥笑着。
    “就是,完全一副白痴样嘛!”跟班B也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时寧秀枫爆发出狂笑声,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队员们纷纷走到蒙杺莯面前:
    “没事吧?小蒙,你也太可爱了!”1号像摸小狗的头一样,摸着她的头。
    “呆萌呆萌地,你简直可以当我们的吉祥物了!”4号调侃道。
    “你是饿晕了吗?”8号止不住笑地问。
    “这应该记入咱们篮球社的大纪事,流芳百世啊!”李昱江无不好笑地说,他拿出湿纸巾递给她擦拭。
    蒙杺莯无不鬱闷地接过湿巾,擦着脸的球印。
    “谁让你中午不好好吃饭?”寧秀枫从包里拿出吐司片,递给她,“现在你不介意了吧?”
    “我这还有一瓶没喝过的橙汁。”6号也拿出了自己的藏品。
    看到蒙杺莯接过寧秀枫的吐司片和6号的橙汁,付毓静快气炸了:“妈的,这个bitch!她丫就是故意的!!”
    “贱人是不会汲取教训的!队长,你就是太仁慈了!”跟班A咬牙道。
    “今天晚上,她回家时……”跟班B建议道。
    “对,不能让她日子好过!”跟班C也赞成。
    队员们继续练球,蒙杺莯则吃着吐司片、喝着橙汁,毫不逃避地和付毓静仇视的眼神碰撞着,对视中不时发出电闪雷鸣的声音。
    晚上七点半,篮球队的训练结束了,寧秀枫洗了澡换好衣服回到篮球场,却没有看到蒙杺莯,原以为她会等他一起去他家的寧秀枫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他正准备离开,其馀几名队员也出来了:
    “咦,为什么今天会有一种莫名的安静感?”4号问。
    “付毓静不在嘛。”6号一语道破天机。
    “谁是付毓静?”12号问,他是一年级的新人,目前还是篮球社的候补。
    “就是咱们的啦啦队长啊!”1号道。
    “哦~~就是那个每天都会等秀枫的大美女啊?”12号大悟。
    “什么大美女,我看是老巫婆才对。”李昱江不满地嘀咕着,却并没有说得太大声。
    “她今天自己先回去了,是不是意味着秀枫被甩了?”2号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调侃道。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寧秀枫颇有些无言。
    “学长,原来你们是在交往啊?”12号还搞不清楚状况。
    “没有啦,秀枫说要以学业为重,拒绝了。”1号跟寧秀枫同班,平时关係不错,他的事都知道。
    “那真可惜。”12号无不惋惜,他觉得付毓静那么漂亮,应该没有男生会拒绝这样的女神。
    “我看是学长聪明,知道那个女的惹不起才对。”李昱江撇撇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12号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蒙杺莯已经走进了地广人稀的中央公园,丝毫没有察觉到付毓静与她的跟班们正不怀好意地尾随着她。
    “这个胖妞儿的小短腿走得还挺快。”跟班A偶尔需要小跑一路才能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一会儿到没人的地方,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付毓静冷笑着看着前方百米之遥的蒙杺莯,已经在盘算是要先让她下跪道歉还是先赏她几个耳光再说。
    “这胖子七弯八拐地,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跟班B发现蒙杺莯越走越偏,奇道。
    付毓静注意到蒙杺莯又往右边走去,身影被矮树丛吞没,而她去的方向不远有一处断桥,一般都不会有人经过,于是道:“就在断桥那儿堵她!!”断桥曾经断过,虽然现在修好了,但大家还是习惯性地从另一处小道绕过去。
    付毓静和她的跟班们快步往右走去,可是直到走到了断桥中间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就在她们奇怪蒙杺莯跑去哪时,十来个小太妹打扮的女生从桥的两边向她们走来,她们一个个高抬着下巴,用鼻孔蔑视着她们,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队长。”跟班A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心里有些发怵。
    “别理她们。”付毓静在暉叶称王称霸惯了,哪里会把她们看在眼里,她径自走向前方,想从这些小太妹中穿过。
    小太妹们似乎就是来和付毓静作对的,她往右她们就往左,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她的去路,直到另一头的小太妹儿靠拢,将付毓静等人围了起来。
    “呵,我还以为是暉叶有多了不起,就带了这几个人来?”为首的小太妹白了付毓静一眼,冷笑道。
    “你们什么意思?”付毓静见她们报出了暉叶的名字,就知道她们不是偶然路过。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为首的小太妹走到付敏静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尺,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粉刺,小太妹喷出的口气中还带有酒臭和烟味,令付毓静不由地皱起眉头,就在她脸上微微露出嫌恶的那一剎那,“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她的俏脸上,付毓静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不断鸣叫着,脸上火辣辣地痛!
    “队长!”跟班C不由地惊叫出声。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她的爸妈是谁吗?!”跟班A拿出了在学校恐吓人的架势,想藉此吓跑她们。
    “哈?我管他们是谁,给我打!!”为首的小太妹才不管这么多,招呼姐妹们上。
    躲在矮树丛的蒙杺莯一边看着小太妹儿将付毓静几个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一边舔着棒棒糖,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今天午间她离开学校,故意找了一个小太妹的茬,并放下“有种今天晚上到中央公园的断桥群挑!我们暉叶的姐妹不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的”这样的狠话,接着就是把付毓静她们引来就大功告成了!
    “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现在让你们嚐嚐被人欺负的滋味。”蒙杺莯看着付毓静开始低声下气地求饶,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才离开。
    蒙杺莯准备穿过中央公园前往汪医师的家,在走进一条林间小道时,她听到左边的树丛中有声响,还有细小的“吱吱”的鸟鸣声,而这个时间鸟儿们应该乖乖地呆在窝里或是在树上才对,出于好奇,她拔开了树丛,用手机的电筒往声音的发出地照去。
    “啊!”蒙杺莯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汪医师/寧秀枫家
    寧秀枫刚脱下外套,汪医师从办公室走出:“秀枫,你看到蒙杺莯了吗?我给她打电话却转到了语音信箱。”
    “她不是应该先到了吗?”寧秀枫奇怪了,蒙杺莯比他先走,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她不会是忘了和你有约吧?”以她的迷糊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哎,那孩子……”汪医师只得回办公室再试着给她打电话。
    寧秀枫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沿路返回看看是不是蒙杺莯迷路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只见蒙杺莯站在门边,寧秀枫松了口气:
    “我妈正担心你呢,你去哪了?”
    “呃——”蒙杺莯拖长声音,似乎正在心里编造着谎言。
    寧秀枫正想将她带到他妈妈的办公室,突然注意到她的胸口有一个诡异的凸状物,形成叁座山峰,而且这个凸状物还在动?  !他顿时不淡定了:“这是什么情况?”
    “啊!”蒙杺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刚解开了校服的第一颗钮扣,一隻小脑袋马上从她胸部中间探出头,“我捡到了一隻小鸟!”她骄傲地宣佈着,将它从衣服里拿出。
    只见一隻有着淡蓝色羽毛,仅有蒙杺莯半个拳头大小的小小鸟站在她的掌心,它的嘴唇是红色的,头顶还有一小撮彩虹般的翎毛,它正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好奇地看着蒙杺莯和寧秀枫。
    “这是什么鸟?从来没见过?”寧秀枫虽然对鸟类没有研究,却总觉得它不是像麻雀、画眉这样普通的小鸟。
    “凤凰。”蒙杺莯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吧?!”寧秀枫不相信。
    “我瞎猜的。”蒙杺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我去见你妈妈了,你能帮我照顾它一会儿吗?”
    “嗯。”寧秀枫点头。
    “它还没吃晚饭呢,你帮牠捉点虫吧,蚯蚓、蟋蟀什么的就可以了。”蒙杺莯将小
    鸟放到寧秀枫掌心。
    “我上哪儿去给它捉这些?”寧秀枫汗顏。
    蒙杺莯走进汪医师的办公室,她正准备给法院打电话要求给蒙杺莯安排临时监护人,见她来了,只得先把电话放下,一脸严肃:
    “杺莯,你去哪了?我们很担心你。”
    “抱歉啊汪医师,我刚到TMX市还不太熟悉,所以迷路了。”蒙杺莯满脸的歉意。
    看着蒙杺莯如被遗弃的小狗般可怜的眼神,汪医师没再斥责她了,她示意她坐下,同时她注意到她手上缠着绷带,问:
    “杺莯,你手怎么了?”
    “被人踩了一脚。”蒙杺莯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实话实说。
    “是故意的吗?”汪安霞暗暗一惊。
    蒙杺莯点点头。
    “你被人欺负了吗?有没有跟老师说?”汪安霞担心地问。
    “没用,告诉老师只会被欺负得更惨。”蒙杺莯摇摇头,随即道,“不过没关係,我已经让她也嚐到苦头了。”
    “你做了什么?”汪安霞的眼神从担心变成了担忧。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而已。”蒙杺莯耸耸肩。
    “可这样只会让你们结怨更深,还是不要以暴制暴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左脸被人打了还要拿出右脸给她打?抱歉哦,我不是圣母,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我只知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不管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会双倍还他!”蒙杺莯淡淡地说。
    “那你是怎么以直报怨的?”汪医师没有表达自己是不是同意她的看法,而是一边在笔记上快速写着什么,一边问。
    “放心啦,我不会那么笨自己出面,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揍吧!”蒙杺莯脸上露出了婴孩般的笑容,“真解气,总算让她嚐到了曾被她欺负过的人同样的无助感。”
    “你不是为了自己才报復她的?”汪医师听出了端倪。
    “她还没把我怎么样啊!”蒙杺莯扬了扬受伤的手,“只是小伤而已,但我听说她曾害得有个女生想要自杀来着。那女生也真是软弱,连死的勇气都有却不敢拿她怎么样?大不了就一起死唄,拉她做垫背多好,还给世界除了一祸害。”
    “也许她有很多顾虑呢?比如她的父母?她一定是怕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会因此受到伤害。”汪医师提醒着蒙杺莯。
    “也许吧。”蒙杺莯有些不以为然。
    “杺莯,你在学校交到朋友了吗?”汪医师突然转移了话题。
    “有啊!”蒙杺莯想到自己捡的那隻小鸟,不禁笑了。
    “那就好。”汪医师微微舒了口气。
    这次她在笔记本上记载着:攻击性强、价值观偏差,需引导。
    蒙杺莯关上汪医师办公室的门,她注意到寧秀枫正在客厅,走过去一看,只见他将小鸟放着桌子上,它旁边放着一些麵包屑和一碗水。
    “牠吃了吗?”蒙杺莯问。
    “可能不合胃口吧。”寧秀枫道,“我检查了一下,它没有受伤,也许只是和家人走散了。”
    “也许它的家人都离开它了,只让它自己留在这个世界。”蒙杺莯垂下眼瞼,然后大声道:“所以我会照顾它的!”
    虽然蒙杺莯这么宣佈着,但寧秀枫可不认为中午只吃一袋棉花糖以至于晚上饿得把篮球当汉堡的她能够照顾好其他的物种:
    “我找到了以前养过仓鼠的笼子,不如你拿去吧。”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个长方形小铁笼。
    “不用。我有地方放它。”蒙杺莯说着将它轻轻抓起,小鸟竟一点不慌也不怕,任凭她将它塞到衣服里,待她将钮扣扣好后,它从钮扣的间隙伸出头,“吱吱”叫着,似乎在跟寧秀枫道别。
    这傢伙铁定是公的。寧秀枫汗顏不已,然后在心里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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