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城对于他们做事的速度还是很满意的。
    以前顾明城来这里的时候，就只知道有一个高镇还算是热闹，其它地方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庄。
    原以为经历了十几年的动荡，高县应该变化不大的。
    没想到，这一趟过来，才发现竟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顾思康去佳人服装分厂参观之后，就更下定了决心想要拿到海外的经销代理权。
    当然，在商言商，不能因为是亲戚，就故意过来道德绑架。
    相关的谈判，还是都要按照流程走的。
    “不急，等回到京都之后，我们去总厂谈，李厂长在这方面也是相当有经验的。”
    苏小软觉得自己跟他们沾亲带故的，还是让李厂长出面商谈才是最合适的。
    顾思康也觉得可以，服装厂的厂长，份量还是很足的。
    顾明城又被苏向东陪着一起去了县里敬老院，得知这里竟然是由羽绒厂出资修建，并且每年还会从厂里拿出来一定的利润来供养敬老院，顾明城就觉得苏小软这孩子当真是不错。
    虽然从商，但是从来不觉得自己赚钱就可以了。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顾明城觉得自己在某方面，竟然还不及一个女后辈！
    高县现在的国有厂子效益一般，其中现在县服装厂正面临改制的局面。
    苏向东为此单独找上了苏小软。
    “县服装厂去年一年亏损了三万多，到目前为止，已经欠了工人们三个多月的工资了。以前这些都是国家统一安排，不管是利润也好，还是亏钱也罢，大家都并没有那么上心。可是现在不同了，县服装厂已经走不下去了。”
    苏小软觉得不应该呀！
    现在国内的各种资源都处于紧缺的状态。
    就算是高县服装厂只生产一些普通的衣服，也是绝对可以卖出去的，怎么可能会赔钱？
    苏小软的猜测没错，如果只是如此，那的确是不会赔钱的，至少，还能养活一整个厂子。
    “也不知道那位厂长是听谁说的，主动去了一趟南方，回来后就开始学着你们服装厂，开始接订单。一开始倒也没毛病，可是到了后来，他们自己设计的服装走不了高端市场，如果降低处理就会赔钱。而起初接的是南方订单，也只接了两三笔以后就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说是客户嫌弃他们的服装过于老套，不够新颖。后来还是我托人找了关系，把库存的服装在附近的一些县里帮忙给卖出去了，没亏本，但是加上运费和人工，赚的也不多。”
    苏小软当初接下镇上的服装厂时，就预感县服装厂可能会活不长久了。
    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以现在人们对于物资的需求，只要县服装厂能本本分分地做，起码还能再活上十年！
    结果，倒是她高看了这位新厂长了。
    “厂子里真正的问题很多，内部腐败、互相推缷责任、决策不及时等等，都是让服装厂干不下去的原因。”
    苏小软听出一些内幕来了。
    “哥，真正让服装厂干不下去的不是市场，是因为贪污？”
    苏向东沉默了一瞬，想到这一大摊子事儿还得妹妹帮他出主意，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原来服装厂的供销科出了问题，早在前年开始的时候，就因为进货的原因屡屡被人投诉，可是厂长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厂里的管理层也都是各种的关系户，实在是不好处理。
    直到去年，负责采购的那位科长胆子太大，直接把布料给换了，导致了他们有六万多件的衣服被对方给退货，并且扬言还要告他们。
    最终，这些衣服是以低价抛售出去的。
    对方那边要求的是面料是在签合同时就已经写明的，结果倒好，供应科科长自己贪便宜，还能从中谋利，干脆就换了面料，中间一米的差价有三毛多，他都弄进了自己的腰包。
    结果到最后，厂子亏惨了！
    “就这样？那位科长呢？”
    苏向东面无表情道：“被抓了，家产也被没收了。”
    第929章 没钱
    苏小软一时间也无语了。
    你说这人图什么？
    他一米赚了三毛的差价，可是厂子损失的却不仅仅只是几毛钱。
    厂子违约了，是要赔人家违约金的！
    不止如此，还要低价处理掉这些服装，到最后，一单生意下来，亏得比他贪的可要多多了。
    “那位科长被抓才只是一个开始，之后销售科那边也不干净，查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厂的衣服卖的价格不高，而且这中间每一件里头还有一分钱提成给到那位销售科长。”
    说到这里，苏向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有些堡垒，都不需要外面的人想办法，他们自己就先从内部给攻破了。
    如今的服装厂，可以说是一个烂摊子，谁沾上了谁倒楣！
    别的不说，单只是三个月的工人工资就是一大笔开支了，如果是个人承包的话，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来？
    就算是苏小软能拿得出来，她也没理由凭白让自己吃这么大个亏呀！
    所以说，现在服装厂怎么度过这个难关，还真是个麻烦事。
    苏向东的意思是让服装厂重组，改为股份制，这是向南方那边的一些厂子学习呢。
    可问题是，即便如此，他们现在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材，难道找一个完全不懂服装的人来干吗？
    “大哥，你也别急，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而且你再急也没用，还得让底下的人都动起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才行。”
    苏小软这话说地有道理，苏向东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如今他在这个位置上，如果让苏小软接手这家服装厂，难免就会有人借此来攻击他和软宝，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可是现实就是他头疼了这么些日子，除了苏小软，他也没能想明白还能有谁能接手县服装厂。
    别的不说，总得先把欠工人三个月的工资给结了呀！
    县服装厂在前年就已经开始了转型，已经是自负盈亏的模式了。
    不像是以前，就算是厂子亏钱了，还能从上面申请。
    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个资格了。
    可是几百个工人要怎么办？
    他们总要吃饭的呀！
    县服装厂和县纺织厂，都是以前县里的支柱型产业，他们县里也有机械厂，但是不比省里头的大厂，这产能跟不上，而且技术上也差一些。
    而服装厂和纺织厂对于技术上的要求就会稍微宽松一些，所以一直以来发展地也比较好。
    只是没人想到，这才短短两年的时间，县服装厂就撑不下去了。
    苏小软也知道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她大哥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自己花多少钱接手服装厂，都会被人在背后议论。
    所以，这件事情她不能沾手，只能是从旁协助大哥来想办法。
    好在，这次有顾明城他们同行，如果可以的话，再为大哥多介绍一位投资商，也能让大哥不这么焦虑了。
    顾明城又带人去了一趟红星村，见到了霍长河。
    顾明城和顾思康去蘑菇厂里转了一圈，亲眼看到了他们的生产线，立马就跟苏向磊谈起了代理的事。
    有苏小软从中做一个保人，双方的合作也很顺利。
    为此，苏向磊自然是少不了要对苏小软一番感谢。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我好了，也不能忘了大家伙。咱们大家都富起来了，这日子才是真好过了。”
    苏小软这话，当真是为她赢来了不少的掌声。
    顾明城也是深以为然。
    大家族里，最重视的也是如此。
    这位苏小软能如此大气，相信以后的霍家也不会差了。
    红星蘑菇加工厂的规模并不算大，放在高县，能值得夸一句，可是跟平安福食品厂比起来，这就差得太远了。
    苏向磊也有意再扩建，可这是村子里的集体厂子，不是他一句扩建就能行的，这涉及到了大队部以及全体村民的意见。
    以前苏建业扩建过一次，那会儿还是红星大队呢，苏国安是大队长，再加上大家伙都受益于苏家，所以对于苏建业的提议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大家伙也都看到了赚钱，那会儿就指着这个厂子呢。
    现在不一样了，苏国安退下来了，而且现在大家伙都已经开始积极地找其它出路了。
    最重要的是，村子里好多人都是在厂里干活的，他们担心这回再扩建的话，会影响到他们发工资和奖金。
    以前不担心，那是因为原本就穷，也没啥好怕的。
    现在村民们担心，可能是更为自身考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县服装厂的事情，把他们给吓着了。
    在他们看来，县服装厂那就是国营大厂，是吃公家饭的厂子。
    这样的厂子都能因为种种原因发不出工资来了，他们这样的小厂，要是再扩建，还能靠谱不？
    苏小软对此也只是笑了笑，她已经不再是蘑菇加工厂的人了，所以不会再干涉他们的决定。
    不过镇上的领导们对此还是很看重的，甚至提出来可以由镇上拨款，如此能让红星蘑菇加工厂成为镇上的集体企业，对此，苏向磊自然是反对的。
    不用问，整个红星村都不会同意。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等顾明城他们一行人上山去看耳场的时候，苏小软留在了山脚下，然后被苏向磊请到了办公室里喝茶。
    “软宝，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呗！这厂子的生意好你也看到了，你也不想咱们厂子以后就只有这么点产能吧？”
    苏小软知道这位堂哥的心思，他是一心想要做大做强的。
    想要有足够的竞争力，光有技术不行，还得有产能，要不然也的确是容易被人给挤下来的。
    “那你说说，现在有什么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