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天君麾下，有庞大的三清军团，空玄上仙，则是神出鬼没，连佛国灵山也有他的麾下探报，至于妾天女，统领百万夜叉，又是九天之主更信赖的心腹。
    真修罗，更是九天之主最器重的一员战将，还和他有过一段渊源。
    至于云中道宫、真仙府解散后，生出的许多大门派，人才更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我也是刚明白，佛主和九天之主，能成为天地间唯二的霸主，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气运。”“虚无飘渺的气运，在懂行人眼中，就好比水脉走向，稍加摸索就能了然于心。”
    “此二者，能辨识气运，导引利用，更是利用大劫来临前的天机走向，成功得到了所有好处。”“佛门，已经是天地间主宰，一旦灭了天外神魔，连天外都成道场。”
    “九重天呢，阻断佛门上升之势，独霸天地之桥。”
    说到这里，说话之人和听者，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旁边传来蒸汽鸣叫的动静，原来是泥炉上烧的茶水开了。
    “开一杯？”
    见对方没有推辞，又问道，“喝什么茶？”
    “点灵茶。”
    一主一客，望着鼓山空荡荡的风景，喝茶喝着熟悉的点灵茶，不由得长叹口气。
    “你我一为鬼神，一为正仙，历经岁月不老，如今故地重游，却有百般滋味。”
    声闻天、阳仙人，两位都是天外神魔中的大头领，如今却悄然入世，回到了鼓山。
    他们坐在山腰一处平台，望着云雾翻滚的山中，恰逢小雨过后空中飘浮无数水滴，将草木岩石都笼罩的湿哒哒，输树叶青翠欲滴。
    阳仙人低头喝茶，却听声闻天说，“一众仙神在天外作战，你我躲到此地怠战，会否不太好？”“坐，喝茶，别废话。”
    阳仙人头也不抬，喝茶就是，哪来这些矫情。
    声闻天笑了笑，转身坐下，抓起滚烫茶杯一饮而尽。
    二人看惯了风景觉得和多年前离开时并无不同，又调转方向，看着山外。
    山中的裂口，通往地底深处的巨大裂谷，如今也荒废了，长满藤蔓，顺着悬崖往下垂落，一根根树枝横生，鸟雀栖息筑巢，方便啄食藤蔓生长的浆果。
    再然后，猿猴松鼠也来了，攀爬岩石、藤网，偷吃鸟蛋、摘树上的果子。
    佛门加固地狱，这片入口也荒废，地表再无鬼物入侵，变得无比安宁。
    然而，山外再无云阳观，缺取而代之是一座座寺庙。
    天地间的主旋律，已经从道士修仙，变成了僧人念佛。
    沧海桑田，鼓山仍在，山外人却早已变了模样。
    “看，来了。”
    一行僧众长途跋涉而来，他们看到当地的寺庙废墟，都有些失落。
    鬼物为灾，所过之处，罕有保存完好的建筑，原本寺庙高大，用料扎实，还能作为栖身之地，抵御夜间的凉风、寒露和虫蚁，如今只好作罢。
    “吞剑僧，你看，我们只好露天留宿吗，明日再走了。”
    僧团中，有不少老年中年模样的僧人，但他们却以其中一位少年僧人马首是瞻。
    吞剑僧，正是声名鹊起的李希满，他见状点了点头，“可以。”
    “你们夜间休息，我到附近看看，提防鬼物趁夜偷袭。”
    寺庙废墟就在旁边，他们不敢靠近，生怕还有什么危险，便挑选了些断木作为柴火。
    篝火燃起，僧人们围绕成一圈，烘烤身上湿气并食用干粮饮水。
    李希满盘坐闭目，旁边僧人压低嗓音，为唯恐打扰到他。
    如今谁不知道，这位年轻僧人，是脱颖而出的后起之秀。
    按照规律，李希满将来功德圆满，最低也是阿摩萨的果位，甚至能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阿罗汉。更何况，他们远行而来，路上遇到的强悍鬼物都要依靠李希满出手解决。
    李希满名为吞剑僧，实则能以白光变化各种佛门法器，诛杀鬼物轻而易举，有涤荡群魔的威名。“听闻此地曾是某家外道的门庭，后来衰亡后，有高僧在此修建寺庙，从地底下挖出许多当年器具。”有位老僧见多识广，指着脚下土地介绍。
    李希满心头一动，没有睁开双眼，而是提起心神倾听。
    “嗯，我也听说过，当年筑墙时，从地底下挖土，在铁锅里炒熟了夯实，结果发现土里许多当年旧物，不过都是外道之物，最终都弃毁了。”
    有年轻僧人听得意动，看向不远处的废墟，在黑夜中，似乎看到什么。
    “难怪，我刚才取木柴时，就看到一片断墙中似乎夹杂一物。”
    旁边僧人都不信，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东西，再说了，当年筛选熟土，早已将东西都剔除了，哪能等到你今日才发现。
    年轻僧人见他们不信，转森就走，背影消失在篝火照耀下。
    片刻后，年轻僧人急步走来，手里抓着一物，“看。”
    却原来是一件龟壳，擦去表面积土，表面锃亮，竟是被人仔细把玩过。
    “万年龟壳。”
    有僧人从玉质的光泽中，辨认龟壳是罕见的万年龟甲，奈何上面有几道裂纹，价值大大降低。“可否让给我？”
    年轻僧人转头，看到李希满走到身后，“我可以拿这座金佛换。”
    李希满的金佛，自然是贵重万分，他不敢要，直接奉上龟壳，“吞剑僧想要，它是你的了。”
    第927章 当年遗物
    万年龟壳，本就珍贵，又是从断墙内部取出，更加珍贵。
    结合先前老僧讲的过往故事，这枚龟壳承载的内容更加厚重。
    夜已深，僧人们都睡不着，围绕着龟壳谈论起来。
    李希满虽然名气最大，但资历浅薄，见识不多，选择了少说多听，闭口不言。
    “听闻外道，经常求卜鬼神，或以金钱、或以草木，甚至还有杀龟取壳。”
    方才的老僧指着龟壳，“这上面有使用痕迹，八成就是外道门派用来占卜用的龟壳。”
    “当真是残忍呐，一头老龟活了万年，就此被宰杀，只为满足外道修行的私欲。”
    立李希满突然想到，某些寺庙里头，会在供桌下以乌龟垫脚，美其名为供奉。
    杀龟取壳与之相比，怕也是半斤八两。
    若乌龟能开口，是选择镇压桌下长久不死，还是缩头一道一刀求个痛快？
    “若在以前，私藏外道之物肯定有麻烦，但是现在么？”
    老僧淡然说道，“龟壳本就是天地所生的灵物，如今外道覆灭，此物重归天地，落在吞剑僧手上，也是佛缘所致。”
    其他僧人都附和，言语中都是对李希满的讨好。
    李希满摩挲着龟壳表面，入手温润光滑，搓了几下，越发细腻，令人爱不释手。
    他在梦周公中，也听过师父介绍，修行者中的易道占卜之法，其中有一门罕见的龟壳占卜。当时师父提及时，神情充满神圣，似乎对之极为推崇。
    念及此处，他捏着龟壳越发不肯松手，一下下摩擦，感受凹凸起伏的纹路。
    视线从废墟收回，鼓山的平台上，一神一仙开始交流起来。
    “你说，这人是不是九天之主的棋子？”
    阳仙人笑了，“他身在佛门，怎么看都像是佛主的棋子吧？”
    “谁家棋子，在这片前所未有的天地大局中，岂能分得清楚？”
    声闻天摇摇头，“你我是谁家棋子，你知道吗？”
    阳仙人摇摇头，“委实不知。”
    若在过去，仙神逍遥长生，睥睨众生，何其酒脱！
    现如今，却落得远走天外，处处面临佛门挤压的局面，何其悲凉！
    声闻天，曾看破仙神窘境急流勇退，选择了超脱一途，但当前世界，仙神都沦为下乘。
    整个天地被彻底打乱，无关人等被清理出局，空出好大一块天地，然后对弈二者，佛主和九天之主，信手拈来，一步步落子。
    天外神王、外道仙人，都身在局中不能看清形势，卷入杀伐之中，稍有不慎陨落退场。
    声闻天，面勉强能看到蛛丝马迹，却不能尽观全貌。
    就好比眼前的李希满，到底是何根脚，恐怕只有佛主和九天之主，二人方才知晓。
    “白帝手段，似是而非，结合了佛门手法推陈出新，却落得个两不相？”
    “还有，龟壳是九天之主成名前的压箱底招数，关系到归藏易，怎么也翻出来了？”
    “你我走一步算一步，但那二位，却是走一步，早已算好了十步乃至百步。”
    声闻天摇摇头，“他二人的目光，早已不局限这片天地，而在天外。”
    他说到天外，语调稍微怪异，似乎这个天外，并非天外神魔栖身的所谓天外，而是更远的世界。“所以，此战看似博大，以亿万生灵为赌注，最终只是为他们二人超脱？”
    阳仙人疑问道，若果真如此，那些牵扯其中的僧众、修行者，都是炮灰？
    “你我才能有限，既然不能看到全局，唯有盯着几个关键点，或许能摸索出大致，脉络。”声闻天说到这里，又将目光投向山外。
    李希满得了龟壳，爱不释手，始终带在身边。
    第二日出发，临走请又翻找废墟，没有发现其他的物事。
    僧众们继续上路，途径一处裂谷，还有古国遗址，有些地方的典故，连老僧都记不得了。时光流逝，土地上一层层覆盖，多少故国风流消散再风沙中，连记忆也不曾留下。
    又过了数日，他们在走出古国的边境处，发现一处蒸干的湖泊深处，挖掘出的石碑。
    石碑上，大半部分被风霜雨雪侵蚀，又饱受沙尘剥离，早已遗失大半内容，但依稀可见曾经的字迹，用的是陌生的字体。
    李希满不认得，求助于那位见多识广的老僧。
    “一种外道修行者的文字。”
    这句话解释了许多疑问，佛门早已禁绝类似文字流通，所以今人不认识。
    “这上面，也没什么要紧的内容，而是记录了二十四节气。”
    老僧眯着眼睛看了片刻，从残存文字中，依稀看出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