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甘棠顺着马儿的姿势摸了摸它的脖颈，“不怕。”
    早就退出好几米远的刘琦怀惊讶地看了眼神情柔和的岳甘棠，这人对动物可比对人类温和多了。
    岳甘棠的心神难得放松下来。
    他单手抓住另一侧的缰绳，踩着马镫利落翻上马背，潇洒的身影让周围的人惊呼一声。
    “岳老师厉害啊！”
    “帅！”
    听见众人的称赞声，岳甘棠眼里的笑意渐渐消散。
    以前的齐莫莫喜欢看他和动物相处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莫莫不喜欢了。
    岳甘棠敛起多余的表情，抬头想跟导演打招呼可以继续了，一眼瞥见角落里熟悉的身影。
    莫莫？
    他凝神想要仔细看一看，身下的马儿却不配合他，踮着小碎步欲要往前走。
    岳甘棠不得不收回视线，轻轻摸着马儿的脖子，直到它安静地停在原地。
    王导见岳甘棠驯服了马匹，立即扬声让众人继续拍摄。
    录音设备和打光板等都已就位，工作人员看向场内的两位主角，王导喊了开始。
    岳甘棠抿了抿唇角，强迫自己不再往那个角落的方向看，融入到演戏的状态里。
    说台词、做动作，一切行为都在他的掌控中。
    偶尔移动位置的时候，岳甘棠还是忍不住朝那个人影投去几缕目光。
    没错，是莫莫。他不会认错的。
    倏然，岳甘棠眼神一凛。
    手里的缰绳抖了下，两侧小腿一夹，马儿浑身精神地冲向齐莫莫的方向。
    齐莫莫：“！”
    众人：“！”
    王哥站在离齐莫莫七十多米的地方，这时迅速跑向齐莫莫。
    眼睁睁看着马儿离自己越来越近，齐莫莫僵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马蹄扬起的尘土混在风里，直直冲向他的五官。
    男人的面孔逐渐放大，映在齐莫莫的瞳孔里。
    齐莫莫下意识闭上眼。
    在充斥耳边的风声里，岳甘棠松开缰绳，从马背直接扑到齐莫莫身上。
    由于惯性作用，两人几乎是相拥着倒下。
    清朗的松木气息缠绕上呼吸，齐莫莫能清楚分辨出属于岳甘棠的味道。
    在这一瞬间，他听到液体泼出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响动。
    以及周围人的尖叫声和……岳甘棠的痛苦吼声。
    齐莫莫心里乍然一紧。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岳甘棠如此失控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岳甘棠苍白的脸色，看见众人惊慌的神情，看见茫然站在原地、脚下碎了一地玻璃的陌生人。
    “是浓硫酸！快！快拿毛巾、水管来！”
    “谁有肥皂？！”
    王哥的声音震醒了所有人。
    飘浮的灵魂回归躯体，齐莫莫终于能动一动僵硬的手指。
    在场唯一能镇静处理的人是王哥。
    他一把脱下衣服缠住手，用小刀划破岳甘棠的上衣，将溅有液体的衣服弄下来。
    岳甘棠冷汗流了满脸，滴落到齐莫莫的脸上。
    又咸又苦。
    跟眼泪的味道一样。
    岳甘棠嘴唇颤抖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咬字也很模糊。
    “莫莫、莫莫。”
    齐莫莫眸底迅速浮起一层水光，咬牙道：“去医院！”
    ……
    “莫莫！”
    匆匆赶来医院的谢有庆喊了声。
    坐在病房外长椅上的齐莫莫身体一颤，慢慢抬起脸，眼底渗着泪光。
    他没有说一个字，但是脸上充满了无助、彷徨……
    谢有庆很难描述好朋友的神情，但是混杂在一起极度让人心疼。
    还没等他问具体的情况，齐盛威、齐克学、陆祥宇等人陆续赶到，并且带来了一批保镖。
    闻风而来的记者们被尽职尽责的保镖们挡在了医院的大门外。
    病房的门一开一合，莫稻枚神色凝重地走出来。
    走廊上的人瞬间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岳——他怎么样？”齐盛威皱眉问道。
    莫稻枚扯了下嘴角，“还好，莫莫——”
    齐莫莫仰脸看向他。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莫稻枚苦笑，“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
    片刻后，齐莫莫轻轻地点了点头，起身慢吞吞地走进病房。
    见病房门彻底合上，齐盛威看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王哥，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哥眼皮垂了垂，“岳甘棠粉丝袭击莫莫，他替莫莫挡下了。”
    齐盛威和齐克学脸色同时冷下来。
    谢有庆哑然：“这都什么事啊……”
    陆祥宇和祝学义面面相觑，明智地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莫稻枚苦笑一声，是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病房内，齐莫莫一点点地移动到病床前，半蹲下来。
    男人是趴着的状态，他后背有轻度烧伤，不能躺在病床上。
    齐莫莫抬起手，轻轻地擦了擦岳甘棠的额角，小声地问：“疼吗？”
    “不疼。”
    岳甘棠轻嘶了一声，脸上显出窘迫之色。
    “对不起。”齐莫莫顿了下，“有什么我可以补偿你的，你尽管提。”
    岳甘棠看了他一眼，眼里那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点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