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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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氏闻言,面露不解,实不知这称呼从哪里论起。
    徐氏微微一笑道:“我娘家姓徐,却也是沈门之妇,妹妹可叫老身一声沧大嫂子。”
    祝允明等人知晓徐氏身份,当然不会诧异,几个沈族少年都有些傻眼。
    以“沧”为名的,沈家只有一人,那就是整个沈氏家族官品最高的二房大老爷沈沧。
    沈瑞面上也露出几分诧异,不过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孙氏既是商贾出身,为何当年会得宗房太爷做媒,这些年也多得宗房太爷庇护,原来她同京城二房有关系。而且这关系应非比寻常,竟然由当年身为二房长媳的徐氏亲自到松江送嫁。
    不过徐氏身为沈家妇,到了松江本家,只摆出徐娘子的身份,而不是二房媳妇身份,松江这边也无人认出来,可见当年二房与松江宗亲关系多疏远陌生。
    “沧、沧大嫂子……竟不知大嫂子身份,妾身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嫂嫂恕罪。”郭氏心中亦是惊诧不已,起身重新见礼,这同族妯娌之间,嫂为尊位,礼数更重。
    徐氏亦起身回礼,随即拉着郭氏落座道:“不知者不为怪。彼时先翁在世,如此吩咐,我为媳妇,只有遵从。我还要请弟妇勿恼我隐藏身份在先。”
    郭氏想起当年往事,族中女眷都以为孙氏是商家妇,又眼红她嫁妆丰厚,接亲也没少说酸话,还是这徐氏这送亲娘子出面,给大家好大个没脸,方护住了孙氏。谁会想到,她竟然是二房大娘子。
    二房显贵可不是从沈沧起,当年三太爷也做到高官显位。这娶的长媳,自然也不会出自寻常人家,怪不得当年徐氏年纪轻轻,却气势逼人。可笑族中女眷,当面被徐氏声势吓住,过后又说是商门妇横冲直撞、莽撞无礼、不知礼数
    徐氏即亮出身份,沈家众少年,便按照年齿,依序上前见礼,郭氏在旁介绍。
    “这是我家三子全哥。”
    “这是七房二老爷家琴哥,叔伯排行二。”
    “这是八房大老爷家宝哥,叔伯排行四。”
    “这是宗房大老爷家珏哥,叔伯排行五。”
    “这就是敏娘的儿子瑞哥,大嫂子方才当见了。”
    众人依次拜过,徐氏便从仆妇手中接了表礼亲手递给大家。一模一样的南阳翠玉平安牌。南阳玉虽不及羊脂玉名贵,可几块平安牌这颜色纯正,翠色温润,看着不是寻常物件。
    福姐儿这份表礼,却是与哥哥们不同,是一只金镶宝蝙蝠坠子。
    郭氏见状,未免迟疑,道:“这礼太重了,她小孩子家家……”
    她原以为有孙氏的关系,沈瑞表礼应该最重,没想到反而是福姐儿得了大头。
    徐氏笑眯眯道:“这东西正合了福姐小名,也是同福姐有缘。”说罢,又从仆妇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推到郭氏跟前:“我这做嫂子的,当年见弟妇时,正值弟妇新婚,本当准备贺礼。因当时人多不便宜,便想着这次补上。本以为要过两日才能见到弟妇,没想到今日就见了,弟妇勿嫌粗薄。”
    郭氏听了,不由有些脸红。当年见着徐氏的时候,她是新妇不假,可如今孙子都有了,还补收新婚贺礼,还真是有些抹不开。她晓得徐氏待自己亲近,是看在已故孙氏面上,又有自己帮沈瑞打理产业之事,否则不会专程预备了礼,就是福姐得的镶宝坠子,瞧着也是提前预备好的。
    郭氏心中暗叹一声,推拒不得,只得起身谢了。
    怨不得徐氏说孙氏倔强,孙氏嫁妆丰厚,在四房的日子初时风光,后来因多年无子,娘家又没了人,内里苦楚甚多。就是后来有了沈瑞,有一个不喜她的婆母在头上,日子也没有好多少。要是她早抬出二房大娘子这尊大佛做靠山,说不得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徐氏见完沈氏诸人,便招呼几个外甥上前给郭氏见礼。
    郭氏听到这三人姓氏,想起二房三位老爷只有一根独苗之事,忍不住问道:“大嫂子这是南下省亲?怎没带珞哥回来?”
    沈珞虽为二老爷独子,可因二房大老爷无嗣,又没有从族中选嗣之意,早就有风声传回来,说沈珞将来会兼祧三房。松江各房本感慨二房富贵是富贵,可血脉凋零,三房只守着一个男丁,可弘治十一年乡试后,沈珞中举的消息传回后,大家风凉话就少了。三房只守着一个男丁又如何,十六岁就中了举人,这样出息的子孙,就算只有一个也不嫌
    徐氏闻言,神色怔忪,轻声道:“之前并不曾往松江报信……珞哥、珞哥九月里没了……”
    郭氏闻言,大惊失色。
    沈家各位少年,亦是面面相觑,显然被这条消息惊住。
    他们虽没有见过沈珞这位族兄弟,可这些年久闻大名,十四岁的秀才,十六岁举人,是沈家玉字辈中最出色的子弟之一。又因是二房已故太爷独孙,日后说不得要兼祧叔伯三房,妻妾成群。
    屋子里气氛沉默,徐氏叹了口气,对沈瑞道:“瑞哥不是惦记希哲的字么?你们兄弟去外间吃茶写字,不必在这里杵着。”
    大家对于沈珞夭折之事,固然惊讶,可真要说伤心倒也不至于。从来没见过面的族兄弟,要是做伤心欲绝态,反而做伪,便听话地退到外间。
    倒是郭氏,因也是人母,又有儿孙在外,牵肠挂肚,最是听不得这样消息,已是红了眼圈。有心开口安慰一二,可沈珞不是寻常男丁,是二房独嗣。他既夭折,二房就绝了血脉,此等天塌地陷的大事,说什么都是空的,便只有默默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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