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以多种语言反复问了好几遍，可是那些小人都全无反应，只是沉默着一点一点靠近。
    突然，持矛的小人用力掷出手中长矛！但呼啸的长矛只刺中一个虚影，楚君归一跃而起，已自他们头顶掠过，然后利箭当空而落，射入一个个小人的头顶。
    落地之后，楚君归面前就只剩下两个拿弓的小人。他们悍不畏死，拔出骨刀扑了过来，但楚君归已出现在他们身后，在他们后颈上一捏，就把他们捏晕。
    处理完这批埋伏者之后，楚君归再等片刻，见再无其它埋伏，才把小人的尸体放到一处，然后将那两个被打昏的小人提进村子，开始搜索整个村子。
    大部分房子里铺着干草，屋檐下则挂着风干的兽肉。有一间是仓库，另一间则是手工作坊，里面堆放着大量兽骨，还有几块用来磨制骨器的磨石。这些骨器石器没什么可看的，倒是一个造型奇异的石缸引起了楚君归的兴趣。
    石缸里填着腐土，土里埋着一块矿石。楚君归一看就知道这是铁矿石，在真实梦境中随处可见。至于腐土，只能看出里面富含微生物，只是味道不怎么好闻。
    石缸下方有着开口，有一些土块滚了出来，堆在地面。楚君归拿起土块看了看，随手一搓，把土块搓碎，然后就发现里面居然有许多坚硬的微粒。他把微粒拿到眼前，开启显微视野，然后切换光谱，就发现这些微粒居然是铁，而且纯度超过98%。
    楚君归再把石缸中的矿石拔出，就看到埋入土中的部分出现大量孔洞，如同海绵一样。看样子是腐土中的微生物侵蚀吞噬了矿石，再把金属元素排出，就得到了那些纯度极高的微粒。这些微粒甚至都不用再冶炼，直接用水冲去泥土、筛出微粒，在炉中融成铁水，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这个石缸算什么？生物冶金？
    看样子这个小小村落的金属部件，就都是这么来的了。难怪从骨箭茅屋来看，他们应该还是在石器时代，但是手中却有品质上佳的钢刃。
    不过石缸冶金效率显然很低，所以只有寥寥三四个小人能够用上钢刃，其他小人就只能靠石刀骨箭生活。但生物冶金的思路对现在的楚君归来说却是正好。这些金属微粒中那2%的杂质大多是熔点极高的稀有金属，所以当这些微粒熔炼成锭时，并不是铁，而是合金钢。
    楚君归现在不缺铁也不缺铜，有了热能动力炉之后大部分基本金属都可以稳定供应，但是他缺稀有元素，而这石缸里的微生物显然能对付稀有元素。在现阶段，楚君归需要的量也不大。
    “开天。”楚君归开始招唤开天。细胞层级的操作上，开天显然比楚君归更有经验。
    处理完工具坊，楚君归就来到了图腾柱下，仔细打量之后，忽然轻咦了一声。这根图腾柱四面见方，顶部四面各漆着一个大的符号，各不相同，看上去不像是单纯的图案，倒像是象型文字。
    但楚君归回忆，这些小人的叫声比较单一，音节多是重复，不像是有高度发展的语言的样子，更不用说文字了。
    这根图腾柱上泛着淡淡光芒，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楚君归心中一动，伸手轻触图腾柱，忽然间眼前变得模糊，一段信息直接冲入他的意识！
    楚君归看到十几个小人围在篝火前跳着原始的舞蹈，口中嗬嗬作声，又有几个人在对着图腾柱不断跪拜。跪拜的小人身上不断升起点点灵光，汇入图腾柱中，然后图腾柱射出一道光芒，直冲天际，而夜空则降下片片光华，落在了图腾柱上。这些光华随即变成一个个符号，闪烁之后就没入图腾柱。
    一名上了年纪的小人用血涂抹双眼，盯着图腾柱的方向，然后用木炭在地上画出一个符号，正是图腾柱上显现的符号之一，只是有些似是而非。
    幻像散去，图腾柱上的光芒消散了大半。楚君归抬头，就看到顶端的四个符号之一和幻像中那上了年纪的小人画出的一模一样。
    楚君归转身，盯住了村外的一具尸体，那就是幻像中画下符号的小人。
    “开天？”楚君归又召唤了一声。
    开天终于有了回应：“等等，主人！这里还有一个……啊！”
    楚君归一惊，一跃而起，顷刻间冲入树林，就看到地上倒着一个小人，一手一脚都被切断大半，而开天则失去人形，变成一团雾气，身上还沾染着大片乳白色汁液。这些汁液似是极具腐蚀性，将开天的身躯大片大片的化为灰色微粒。
    眼见开天身躯急剧缩小，楚君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出手如电，将沾染在开天身上的乳白色液体全部摘下，握成一团，随即手心中浮出火焰，将这些白色液体全部烧成了灰。
    开天又是一声闷哼，那团液体中也有一些他的细胞，现在失去了控制，也在楚君归的火焰中化为飞灰。
    地上的小人挣扎着撑起身体，张开嘴，又喷出一道细细的毒液，自然被楚君归避开。然后它萎靡倒地，再也喷不出什么了。
    “怎么回事？”
    开天恢复了一些，就把一段记忆传送过来。
    当楚君归歼灭埋伏者时，开天总觉得森林中有哪里不对，于是潜伏不动，静静观察。当它靠近一棵大树时，一个小人居然从树干中浮现，张口就是一团白色毒汁，喷了开天一身。这种毒液极为霸道，开天细胞级的防御也抵挡不住，要不是楚君归来得快，搞不好它就要变成真实梦境中死亡的第一个雾族了。
    现在开天的身体只剩下500克，可谓损失惨重。不过只要缓过来，体重用不了几天就能吃回去。楚君归倒是对开天记忆中的一个细节十分重视。
    “从树里出来的吗？”楚君归来到开天指认的那棵大树前，纵身上树，来到贴近树冠的位置。这里就是那小人出现的地方。
    大树表面毫无小人活动痕迹，也没有气味残留。如果不是开天亲眼所见，楚君归绝不会相信那小人是从这个位置出现的。
    略一思索，楚君归就拔出刀锯，把树皮削去，露出后面的树干。然而树干表面十分光洁，连个大点的洞都没有，更不用说能够容下小人那么大的物体了。
    楚君归又拔出锄斧，向树干深处挖去，转眼间挖了一个大坑，也是一无所获。最后他索性把大树伐倒，又再砍成几段，就只发现这是一棵实心的、发育良好的树。
    楚君归试着审问小人，但是这个小人一手一脚几乎被开天勒断，又喷吐了大量毒液，楚君归连一个问题都没问完，它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楚君归又把两个打晕的小人一一弄醒，试图审问，但最终发现它们只有非常简单的语言，彼此之间能够进行的沟通都十分有限，更不用说听懂他说的话和回答问题了。
    此时天色渐晚，楚君归见问不出什么，就把两个小人绑在木桩上，准备晚上就在小村时过夜。有被袭击的前车之鉴，楚君归也不让开天守夜了，这些小人显然能看破开天的伪装，且能对开天造成巨大伤害。而楚君归虽然发现不了他们，但只要这些小人现身进攻，楚君归就能瞬间反击，一击致命。
    燃起篝火后，楚君归坐在火边，煮了一锅杂烩粥，慢慢喝着。此时开天遭受重创，就只能喝一碗了。
    一边喝粥，楚君归一边回想着从图腾柱上看到的幻像。这种直接把数据送入人类意识的手段，可是人类至今都没能掌握的科技。
    第948章 追逐
    森林深处，两个人影正奔跃如电，速度甚至比虎豹还要迅捷。然而他们显得十分狼狈，身边不时有箭矢长矛呼啸而过，力道奇大，准头惊人，要不是两人闪避极为出色，早就被射成了刺猬。
    两个人转眼间奔出森林，突然停步。在他们脚下，是一道高达数百米的断崖！
    两人赫然是克拉苏和昆，只是现在早就没有了风采可言，全身上下衣服破烂，伤痕累累。
    克拉苏向断崖下看了一眼，下方也是一片茂密森林，一直延伸到远方一条大河边缘。
    昆探头一看，脸色就变了：“下面也是森林！糟了！”
    两人身后的树林中响起嗬嗬叫声，如同野人狩猎，一个个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他们身后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和楚君归所遇到小人不同的是体型要高大得多，而且矛锋与箭尖都闪着蓝莹莹的光芒。
    克拉苏双眼微眯，说：“这悬崖下是下得去，但是中途被攻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另外下去后必须先跑一段时间，不拉开距离的话，在森林中我们只会变成他们的猎物。”
    昆一咬牙，拔出匕首，道：“跟他们拼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被克拉苏推了一下，身不由己地落下悬崖！
    悬崖上传来克拉苏的声音：“我拖住他们，你逃到河对岸再建立营地，等我回来。”
    “不！断后应该是我！！”昆嘶吼着。
    “你那点智商，不能再降了。”崖顶传来克拉苏的一声轻笑，随即气势勃发，化为一道狂风，反向森林中那重重身影席卷而去！
    昆的匕首插入悬崖上生着的一株小树，巨大的坠力将它整个扯了出来。他借此坠势一缓，下落十几米后再在悬崖上一抓，略消落势后再滑十几米。这样停顿十余次后，终于顺利踏足崖底，随即就向大河方向狂奔。
    一棵棵树木飞快在身边掠过，昆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脑中一片空白，身上一些部位渐渐麻木。森林中虽然阴森，可是总算那些死神般的幽影没有继续出现。他跑着跑着，面前骤然开阔，出现了一条静静奔流的大河。
    昆一跃数十米，如飞鱼般落入河中，任由冰冷的河水冲刷身体，也带走了脸上默默漫流的泪水。
    片刻后，昆在河对岸上岸。他仰起头，抹去了脸上的水，然后身体热气升腾，蒸干了身上的水。
    他的神情冰冷中有些木然，看着河对岸的地形，最终选定了一处面向大河的小高地。他向高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盯着河对岸的森林，额头青筋跳动，眼中忽然出现血丝。
    昆一时热血上涌，就要回到河对岸去和那些家伙拼命，然而走出几步后，他强行停下，转身。这一次他坚定地走向高地，只是已经把嘴唇咬出了血。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纵然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在奥斯汀的学生中向来有一个传统，遇到危险时强者断后。
    此刻昆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把匕首，所有工具装备都丢得一干二净。他也不去想难处，也浑然忘了身体的疲累伤痛，先是伐倒搬回几根原木，然后升起篝火，将原木切成木料，规划出工事原型，然后搬来一块一块的石头，用河泥一块块地砌出矮墙，作得无比认真。
    夜色降临，夜色消散。在晨光中，高地上的那个身影依然在机械地工作。
    沼泽区边缘，此刻枪声大作，一个武装到牙齿的营地中，十几名探索者正依托坚固工事拼命向外射击。此刻夜幕刚刚降临，几十米外就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哪怕营地周围都插满了火把，火光也只能照亮十几米内的区域。在黑暗中，不断响起诡异的号叫，一根根利箭不断射来，准头惊人，几乎箭箭都落在射击孔的范围里，压得营地中的探索者几乎抬不起头。
    好在营地修建得极为坚固，布置防御的又是一位战术大师，各个方向都没有火力死角，且探索者人多势众，这些天制造了大量弹药，可以玩了命的射击，这才顶住了敌人的进攻。
    对营地的进攻持续了整整2个小时，最后进攻者才丢下几十具尸体，退回沼泽深处。
    营地中的首领向外面看了一眼，制止了两个想要出去的手下，然后冲着哨塔喊了一声：“卡尔！”
    “明白！”哨塔上投出一根刺枪，拖曳着长长的绳索，刺中一具尸体，然后慢慢拖了回来。
    尸体拖回营地，在火光下，众多探索者都是脸色大变，骇然道：“这是什么？”
    “不是巫头族！”
    “小心，它的尾巴上有尖刺！”
    “它穿的是什么，铠甲吗？”
    首领脸色极为阴沉，盯着尸体看了半天，才缓缓地说：“不管它是什么，这东西都和人沾不上边。”
    首领猛地抬头，道：“小约翰，用一个回归，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带回去。”
    “……是！长官。”
    另一处森林，林兮侧身避过一支射来的利箭，全身上下闪过光芒，一根投矛就雷霆般射向利箭飞来的方向，深深钉入一棵大树，几乎把整棵大树洞穿！
    投矛落处响起一声惨嚎，浮出一个长着尾巴的奇异生物，徒劳地挣扎着。
    林兮身上光芒大盛，如猎豹般扑入森林，手中长矛闪烁，挑飞两根射来的利箭，然后高高跃起，一矛刺穿了一棵2人合抱的大树！
    大树内响起一声凄厉惨叫，顺着矛身汩汩冒出鲜血。
    一击得手，林兮并不恋战，双腿在树上一蹬，人就倒飞出去，落地转身，动作无比流畅，刹那间逃出森林，在几百米外的乱石堆停下。
    森林中有众多影子晃动，发出愤怒的咆哮。可是森林和乱石堆之间是一片一百多米的开阔地，此刻已经躺了七八具尸体。这些奇异生物一离开森林速度就会下降一个台阶，而且开阔地上没有掩护遮挡，很难逃得掉林兮奔雷般的掷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它们也不敢出森林了，只有远远射箭。但乱石堆中到处都是掩体，林兮随便找块石头一躲，就能把自己藏得很好。
    林兮靠在一块大石后，慢慢平复呼吸，同时拿起一根半成品的投矛，一下一下用刀削着矛杆，调整重心。她默算着自己体能，感觉还能再发起两次冲锋。
    和这些突然出现的生物遭遇后，一番厮杀下来，林兮就找到了这片战场。等她休息好，就会越过开阔地向森林冲刺，同时全力爆发，杀掉一个或是两个敌人就撤，休整好后再来一次。依靠这种战术，林兮至少已经干掉了20个类似于野蛮人的奇异生物。她再看看天色，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在天黑之间，她要把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敌人杀到怕，这样才能保证夜晚的安全。
    另一座山峰突兀地立在大地上，周围却是一片缓坡，有稀疏林木。海瑟薇如同羚羊般在林中奔行着，动作轻盈灵动，看着毫不费力，但速度非常快。在她身后，十几只奇异生物紧追不舍，它们四脚着地，有时会跃到树上，借力飞纵。不过身上的铠甲和众多的武器多少拖累了它们的速度，让它们始终差了一点追不上海瑟薇。
    这些奇异生物愤怒咆哮着，偶尔会向前方射几箭。只是在全力奔行中射箭，准头实在不怎么样，小公主根本不用躲。
    就这样一追一逃，转眼间就绕到了山峰后面。又过几分钟，小公主从山峰另一侧奔了出来，迈开大步，轻盈的冲过开阔地，进入前方的疏林。
    十余头奇异生物紧随着冲了过来，不过却少了两头。在冲过开阔地的时候，一头奇异生物突然平地摔倒，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然后挣扎着爬起，没走两步又一头栽倒，这次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余下的奇异生物紧紧追着小公主，再一次绕到山峰后面。几分钟后，海瑟薇如同欢快小鹿，又从山峰后绕了出来，这次她身后追着的奇异生物已经只剩7只了。她毫不停留地冲过开阔地，奔入疏林。而身后的7只奇异生物在开阔地上又倒下两只，只有5头跟着海瑟薇进入山峰后，开始第三圈追逐。
    几分钟后，海瑟薇从山峰后绕出，这次她身后就只剩下三头奇异生物了，而且个个脚步沉重，嘴边泛着白沫，喘气如牛，简直是拖着身体在挪动。而小公主速度放缓，动作轻盈如故，带着三头追兵奔向疏林。
    当她在林边站定时，身后已经没有追兵了。
    这时她才摘下短弓，回身走向开阔地，一箭一箭把开阔地上挣扎的奇异生物射杀。然后她按着逆时针的方向绕过山峰，一路补刀，再次回到开阔地。
    这时她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难缠，居然追着她跑了三大圈，足足有几十公里，直到把自己累死也不肯放弃。不过任何生物和人类比长跑多半是悲剧，和小公主比长跑肯定是悲剧。
    森林深处，楚君归站在又一座小村落中，正研究着面前的图腾柱。他身上的箭囊已经空了大半，村落周围上百棵大树上都钉了一支长箭，直到没柄。其中大部分无功而返，但也有十几支中箭处出现大片血迹。此外村里村外还有几十具尸体，一半在村内，一半在村外，姿态各异，但全都是一箭封喉。
    第949章 真实幻象
    此刻在楚君归眼前又浮现出新的幻象，几十个小人正围着图腾柱跪拜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断从它们身上生出，又汇入到图腾柱中。
    和上一个幻象不同，这次村落中几乎所有的小人都围在图腾柱边，看样子是在举行一个重大仪式。随着仪式的进行，图腾柱的光芒在不断提升，然后一道光柱直刺天际，又有道道光芒落下。
    光芒中不断有符号生生灭灭，这些符号比上个幻象看到的要复杂得多。上个仪式出现的符号大致就是10根左右的线条，而这一次出现的符号线条都在百根左右。楚君归把所有出现的符号全部记下，仪式也临近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