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他推翻。”
    西诺又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那批主脑和生物芯片，可是现在真不是时候。”
    海瑟薇脸色微沉，说：“现在就是时候！你要是有本事能帮我拿到出口许可也行！”
    西诺苦笑：“现在是战时，这又是一级管制物资，要给的还是刚和联邦打过仗的人。别说我了，就是路易家族出面也不可能拿到出口许可。”
    “既然你也知道，那帮不帮我？”
    西诺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说：“为了那个人，我自己可以去死！但是要我为此出卖联邦，这个我做不到。你要是需要一名战士或是战机驾驶员，那我来！”
    海瑟薇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家国大事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只想看着眼前。”
    西诺原本刚硬的脸也变得柔和，说：“你去吧，我不会拦着你。另外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随叫随到。”
    海瑟薇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就切断通讯。冠军骑士随即掉头，孤单向着跳跃点飞去。
    西诺的旗舰一直没有动，直到海瑟薇的旗舰消失，他才回身，下意识地看了看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行动显得有些迟缓，不过桀骜杀气透体而出，所有舰员在经过他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西诺想了想，直接走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拿着一台老式的个人终端，正在浏览星图。星图上显示的是最新的战争局势，纵贯线自然是中心。
    老人抬起头，指了指纵贯线战场，问：“这里打完后会怎么样？我老了，不是很懂这些战略方面的事。”
    西诺微微弯腰，说：“有可能会演变成全面战争，那时共同体的态度最为重要，同时一些中立的小势力会被逼迫表明态度。”
    “这样啊……”
    西诺继续说：“以我的判断，共同体很可能会站在联邦一边，到时候被动的就是王朝了。光年曾经把联邦逼上谈判桌，还有星舰生产能力，必然会是首批要表态的，无论它站在那一边，都是对方首先要消灭的对象。”
    老人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嗯，有道理。这事得跟龙图说说，这样吧，你现在也不需要我们这些老头子了，你给我一艘小飞船，我自己走就行了。”
    西诺欲言又止，最后给老人深深地鞠了个躬，亲自把老人送上了飞船。
    楚君归的生活第一次如此平静，天天就是一些日常事务。那批主脑抵达后，就用来组建了一个缩水版的超级工作站，所有研究的进度都大幅提升。智者就能分出更多精力来协调和优化生产流程，楚君归个人所起到的作用就很小了，只需要定下目标，不再需要他来微调流程。
    平静之中，楚君归忽然感觉到好像听到了什么，似乎有谁在呼唤他。可是仔细检查耳朵记录的数据，却又发现根本没有听到声音。如果是一般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不过楚君归不会，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幻听这回事。但是检查了大脑和所有思维节点的数据后，也没有发现异常。刚刚的那声呼唤，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楚君归很确定，自己确实听到了什么。没有证据，就是很确定。
    第1083章 唤醒
    真实梦境，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太阳始终高挂，河水也不再流动，没有风，树叶和草都是静止的。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静止不动，说不出的诡异。
    在一个小山坡上，突然土层鼓起了一个小鼓包，然后破裂，从里面飘出一缕细细黑雾。黑雾蠕动着，慢慢浮现出一只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大概看了十几分钟，它才有了反应，眼睛慢慢转动。可是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连草叶都不晃动一下。没有运动的物体，它就找不到目标，只能茫然地一圈圈扫描着周围。
    远方天际，本来飘着一片云。云也是不动的，静静地悬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可是就在此时，从地平线外突然涌上一层墨蓝色，就像倒进湖里的一大盆墨汁，迅速蔓延了小半个天空，把云也染成了墨蓝。这层浓重的色彩似乎非常沉重，把云层都压得往下沉了沉。
    那缕黑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望向了远方天际。当被它视线注视到的时候，墨蓝色彩突然凝滞到接近静止。但若是仔细看，依然能看出它在一点一点地顽强往前蔓延着。
    王朝实验基地，零博士面前罕见的不是数据流，而是一艘星舰的设计图。这艘星舰赫然是光年通过德弗雷彗星提交的主力舰设计图。
    博士身后，一个年轻人正在介绍德弗雷彗星的历史和现状，最后说：“……目前德弗雷彗星已经完成了分拆，所有星舰设计及制造业务全部独立出去，现在德弗雷彗星里就只剩下了流动资产和土地厂房等固定资产。”
    说到这里，年轻人顿了一顿，说：“看不出来这家伙还真是够狠，短短时间内就把一家几百年的主力舰制造商收入囊中，然后立刻肢解分拆出售，反对者连召开股东会都来不及，真是凌厉狠辣！不过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出售资产的钱拿走，另外把那些负面资产都清理了，也算是好事。”
    零博士哼了一声，说：“没把现金带走就是有良心了？我估计他是看不上那点，你去查一下德弗雷彗星股票的资金流动。”
    年轻人立刻动手，几分钟后一声惊呼：“这家伙一进一出赚了几百亿？”
    零博士道：“要不然他哪来的钱把肖博士的研究所包了整整半年？”
    年轻人一滞，然后重重地吐了口气，说：“真有钱！”
    博士随手一搏，面前的星舰设计图就转了半圈。如果仔细看，设计图是可以不断放大的，一直放大到能看清每一颗螺丝的细节。
    看了一会，博士说：“就算有肖博士毫无保留的支持，重点机构全部换成新型合金，也不可能是这种报价，除非……他有免费且无限的能源供应。”
    年轻人大吃一惊，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偷偷望向博士，但是博士的侧脸全无变化，看不出任何惊讶或是其他情绪。
    博士凝思片刻，说：“这张设计图还有许多缺陷，但不是设计的问题，而是设备和系统的问题。这上面用的很多都是过时的设备，嗯，还有一些设备的参数有些奇怪，应该是些二手货。你把这一类的设备都挑出来，更换成最新的设备，然后让他把订单都发给我们的公司。哦，对了，顺便把该给的许可证都给他办了。”
    年轻人记下了要求，然后问：“这样的话，新型舰会不会太强了点？或许徐家会很不高兴。”
    博士面无表情地说：“只要徐冰颜不介意，徐家其他人高不高兴不重要。”
    “明白了。”
    博士摆了摆手，年轻人就离开了办公室。不过他才出去几分钟，就又奔了回来，说：“老师！真实梦境有反应了，我们检测到了它的活动！”
    博士一怔，道：“真实梦境？”
    年轻人说：“就是真实梦境。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好在我们有三台大型探测仪始终盯着，这才监控到了反应信号。”
    “去观测室。”博士走向房门，半路上想起什么，回手关闭了星舰设计图。
    观测室宏伟壮观，高达百米的巨大穹顶可以投放巨大星球的全息影像，而穹顶外则连接这三具巨大的探测仪，分别针对不同频带。
    博士来到观测室的控制台前，就看到上方漂浮这一片光芒，中心处则是有一个黑点。博士自然知道影像会误导，随手打开原始数据，开始阅读。看了一会，他显得有些诧异，说：“这是个奇点？”
    年轻人说：“从数据上看，是的。我已经检查过所有方面，数据应该没有错误，误差在可接受范围内。所以从数据的意义上说，真实梦境就是一个奇点。”
    博士罕见的长时间沉思，足足半小时之后才说：“真实梦境所涉及的，可能远远超出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准，我们是在玩火……继续监测。”
    “要是在拿到钥匙该怎么办？”
    “……如果超过三把，那就通知联邦和共同体。”
    “可是我们和共同体在战争。”
    “那不重要。”
    年轻人对于博士无比尊重，尽管这个命令明显有违王朝的战争政策，但他依然记下来并随时准备执行。
    此时的真实梦境中，时间终于开始流动，太阳在空中开始移动，河水也开始从高到低的流淌，瀑布也重新开始轰鸣。
    山坡上，黑雾在缓慢地爬动。这时一只拳头大小的小鼠突然冲了过来，一口把它吞了下去！
    小鼠吞下黑雾，一点都没有吃饱的感觉。这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风中摇曳，从上面掉下一颗果子。手指大小的果子蹦蹦跳跳地滚下山坡，小鼠立刻两眼放光，向果子追去。
    它纵身跃下山坡，灵动舒展，但在落地的刹那，它却突然失去了平衡，和果子一样翻下山坡。
    小鼠一路滚到坡底，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它的身体慢慢地瘪了下去，然后变得干枯，最后化成了一堆砂砾。
    缕缕雾气从沙砾中浮出，汇聚一起，然后上面又浮现出两只眼睛。这一次它的思维速度快了许多，一些记忆碎片从意识深处浮起：“我是……开天。”
    第1084章 回忆
    雾气此刻只有一些简单的意识，它想要移动，不知为什么，它总觉得在这里不安全。
    然而移动的速度并不能让他满意，它望向了那堆小鼠化成的沙粒，瞬间奔跑的感觉涌上心头。
    黑影开始凝实、浓缩，然后延伸出4根细肢，就像小鼠的四条腿。只不过延伸出来的腿歪歪扭扭，看不出哪里是关节，也丝毫不对称。这样的腿跑起来自然不如小鼠那样迅速灵活，但是比之前还是要快得多了。以开天此刻的状态，还不足以研究出足够高效的运动结构，小鼠的记忆中只有本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内部的结构是什么。
    有了初步的运动机构，它就向山坡顶部爬去，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是胜在持续不断、根本不知道疲累。就这样它爬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爬到了山坡中段。
    这时大地突然微微震动，远方出现一道白线，随即山洪汹涌而来，夹杂巨石，瞬间冲过谷底！要是开天还在谷底，立刻就会被卷走。好在开天进化出了四条腿，就这样，山洪的水线也就低了几米。
    山洪中，时不时跃起几条大鱼，都极为凶狠，而且出水就盯上了开天。可是山洪非常迅猛，等它们入水后再重新跃起时，早就在几十米外了。
    开天明显感觉到了洪水中的恶意，加速向山坡上攀爬，为了速度，它的腿越来越长，牺牲了稳定和平衡，换来了速度的极限提升。就这样一直爬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快要接近坡顶。这时谷中的洪水也趋于平缓，原本的山谷变成了一条浩荡大河，水位徐徐上升。
    平静的水面下，有数道巨大黑影在来回徘徊。
    开天浑浑噩噩中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于是继续攀爬，好不容登上了坡顶，这才能休息一下。
    它不得不休息，所有的细胞都在发出强烈的饥饿信号，得自小鼠的能量已经在过去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运动中消耗殆尽，几乎没有剩余。它的一只眼睛已经消失，构成眼睛的细胞已经因为缺乏能量而转入休眠。另一只眼睛也黯淡无光，感光能力只剩下10%不到。
    它不得不继续补充能量。
    这时不远处的一只昆虫引起了开天的注意，那是一只类似于蝗虫的昆虫，如果有昆虫学家在此，肯定会把它归入到新物种里，但是开天没有任何昆虫学的知识，它现在只知道两件事，一：它追不上那只昆虫；二：那只虫子正在啃草叶。
    那个动作带有强烈的进食概念，这引发了开天的本能。它的注意力随即落到了满地的青草上。它的身体往下一沉，包裹住了一棵小草。草叶如同风化一样出现无数小洞，然后渐渐消失，而开天的身体则是泛起一层绿意，逐渐扩散到全身。
    开天静止不动，等待身体内的绿意慢慢消退，整棵小草变成了它的养分。消化完毕，开天移动了一下，包裹住另一颗小草，在原地留下一片深灰色的浮灰，这就是刚刚那棵小草没有被消化的部分。很快第二棵小草也被消化完毕。不过这一次开天没有立刻扑向下一棵草，而是停下来思考。
    它此刻的智力十分低下，不过本能还是有的。消化草消耗了不少能量，而草本身的营养相当低，一进一出没剩多少。开天的能量储备才提升了一点。
    开天决定进化一个专门的消化器官。片刻之后，它的身体内部多了一个小型的口袋，这次草叶被切碎后直接装入新的消化袋里，很快开天就清理了一小片草地，身体里的消化袋已经快要占到整个身体的一半。
    开天很快就发现了消化系统的好处，它可以持续不断地为身体功能，且不妨碍继续运动和捕食。尽管吃饱后运动速度大减，但是开天朦胧地感觉到吸收到的能量已经明显大于消耗的能量。看着漫山遍野的青草、灌木和树木，开天忽然有种不愁吃穿的幸福感觉。远方，一只雪白的兔子正在悠闲地啃着草。
    看着草叶被轻易切碎，开天感觉自己也需要一副大牙了。在看那兔子圆滚滚的身躯，开天忽然觉得做个食草动物也不错。
    就在心动之际，远方灌木丛里忽然蹿出一道黑影，闪电般扑到兔子身上，把它一口咬死！这是一头小型犬型生物，行动如电。它警觉地向周围看了看，就冲入树林享用美食去了。
    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开天，忽然觉得食草动物不那么美好了，满地的青草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开天用有限的思维能力努力思考，发现一副犬齿的作用似乎比门牙更大。除了这个之外，似乎还需要点别的什么，比如说……速度。
    刚思考到这里，开天头顶忽然有一片阴影掠过，一只飞鸟从天而降，一口叼住开天的消化袋，吞入腹中。消化袋周围的黑雾一时没有进去，缭绕在鸟头周围，最后从鼻孔钻了进去。
    鸟飞过山丘大河，忽然一头栽向地面。落地时它已经如同一块僵硬的石头，斜插进泥土里，再也不动了。
    又过片刻，它就如风化的石头，块块碎裂，从石缝中浮起缕缕黑雾，汇聚成开天。此时开天体积大了好几倍，也更加凝实。它盘踞在地面，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开始思考。
    它现在的思维速度大为加快，吸收这只鸟的记忆并没有花多久。而且它还有了自己的记忆，想起了在被这只鸟吃掉之前，自己正在打算向食肉动物进化，而食肉动物捕猎的核心是速度。
    速度？
    从这只鸟的记忆来看，速度绝对是它的强项。它速度的核心是翅膀。于是开天有了飞的概念。
    一想到飞，开天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多了一些古怪的记忆。这些记忆和速度有关，但不是翅膀，而是看起来比翅膀更有优势。这些记忆的核心是，喷气。
    第1085章 消化
    这是一片缓坡，零散分布着灌木丛和岩石堆，不远处就是森林。
    一只色彩斑斓的蜘蛛正拖着肥大的腹部，缓慢在草地上爬行。超过半米的腹部让它看起来格外的醒目。它动作很悠然，俨然是这一带的王者。可是在经过一丛灌木时，里面突然冲出一条大蛇，一口咬住蜘蛛，几下就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