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茫然，无措地翻开联系人列表，还没打回去，锦父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声声，接电话。】
    身为鱼鱼的直觉作祟，小锦鲤感觉爸爸似乎是知道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坐直了身子，纤薄的背脊绷得紧紧的，湿润的眼睛盯着屏幕，满脸紧张。
    很快，第二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锦鲤小心翼翼接通了，声音软软的，乖巧地喊了声爸爸，然后就抿着唇等待锦父开口。
    熟料锦父沉默良久。
    无声的寂静蔓延在这通电话里，越是安静，小锦鲤想的越是多，眼圈都有点红了，他垂着雪白的脸颊，有点鼻音地开口，可怜巴巴的，“你……”
    他想说你不要生气。
    但是才刚说出一个字，那头就传来一声很明显的轻叹。
    紧接着，锦父把事情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了，“你和柏郁的事，你柏阿姨已经跟我说过了。”
    之前锦父都管柏郁叫小郁的，现在都连名带姓的叫了，很显然心底有诸多不满，但碍于声声不好说出口。
    他继续说：“我想了很久，原本想等你自己跟我讲的，但又担心你这孩子想这事想得睡不着觉，所以我现在打电话给你了。”
    “爸爸不说别的，就问你一句，你喜欢柏郁那小子吗？”
    接这通电话之前，小锦鲤以为锦父会很激动的。
    没想到对方的语气会这样平和，甚至还带着点安抚，被这样对待，渐渐的，小锦鲤原本还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悄然缓和，他抿着唇低头，指尖戳着桌角，声音小小的，“喜欢的。”
    “确定喜欢？”
    小锦鲤顿了一顿，想到柏郁亲他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心情。
    他颤着软睫，肯定道：“喜欢的。”
    “好。”得到这个答案，锦父也没什么好生气的，“爸爸就是想确定一下你自己的想法，你也长大了，爸爸管不了你那么多，往后……”
    说到这里，老父亲心酸，“往后你跟柏郁谈得开心就好，不开心就散，明白吗？”
    听这意思，他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
    小锦鲤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关切和低落，鼻尖不由也有点酸酸的。
    他揉揉眼睛，细声说：“会开心的，爸爸。”
    “哎，行。”锦父说，“我跟你柏阿姨就不领证了，这样也挺好的，等放假你们再回家一趟，一家人好好聊聊。”
    小锦鲤歉疚，软软的嗓音有点抽噎，“对不起。”
    “多大点事。”锦父就见不得他说这些话，赶紧道，“说真的，我跟你柏阿姨都不是多在乎这些形式的人，当初着急领证也是为了你跟柏郁能成为兄弟，我们想着这样你们关系就不一样了，关系好点，我们看着也开心。”
    “爸爸是说真的，没有搪塞你。”
    小锦鲤小声说：“好。”
    “那爸先挂电话了，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锦父忙得很，这通电话也是他忙里偷闲打出来的。
    他本来可以回家再打。但因为心底装着这件事，导致眼前的合同都看不下去了，工作效率直线下降，所以锦父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想跟声声聊聊。
    现在话聊开了，他心底也舒坦了。
    挂断电话后，小锦鲤想了想，低头认真打字，把事情和柏郁说了。
    不曾想消息刚发出去的那两秒，柏郁瞬间给他弹了个电话。
    小锦鲤手抖接通。
    柏郁开门见山，直白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虽然那天把话说开了，但是锦声并没有答应柏郁说要跟他在一起。
    很显然，柏郁一直记着这点。
    只是相较于柏郁的直白，锦声还是有点腼腆。
    他低着脑袋，软睫有点轻颤，声音细细的，“就是你想的关系。”
    柏郁温吞问：“恋爱吗？”
    “……嗯。”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后，柏郁心底悬着的那根钢丝瞬间就松懈了，这些天来的郁结也仿佛化作氤氲的薄雾，轻轻散开。
    他站起了身，喉结微微滚动，压低声音道：“好，今晚有空吗？”
    小锦鲤认真想了想，“有。”
    “那你——要跟我约会吗？”
    小锦鲤顿了一顿，软软说：“要。”
    柏郁语调都轻了许多，抬步往外走。
    “我去接你。”
    他们的宿舍就隔了三栋楼，这话一说出口，就跟异地恋似的。
    不过在柏郁心底，只要他们不是同居，估摸着和异地恋也没什么区别了。
    .
    很快，沈汉章就知道困扰自己的难题解决了。
    他事无巨细地询问声声锦父的态度，“没生气吗？没骂人吗？”
    “没有。”这些都没有。
    沈汉章又了解了一下，才知道锦父不仅没生气，竟然还那么和平地维持住了自己的脾性。
    这太意外了。
    在沈汉章看来，锦父一不许声声去酒吧这些地方，二不许声声高中恋爱，已经算得上是严父了，因此理所应当的，他会反对声声跟柏郁恋爱这件事才是正常走向。
    谁知道想错了，锦父的反应还没他得知声声恋爱时的大。
    想到这里，沈汉章一时心情有点复杂。
    他挂断电话，独自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发现陈自秋不知何时拖着椅子坐到了他面前，用沉默中又带着点双方心知肚明的眼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