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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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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道:“再命人……火速往九江府,了解实情,命……锦衣卫……”
    说到锦衣卫……朱高炽像是再也控制不住的似的,不禁潸然泪下。
    因为想到了锦衣卫,他便难以自控地又想起那个人来,此时,他擦了涕泪,却又不得不道:“命锦衣卫指挥使佥事周彦,暂行锦衣卫指挥使事,节制南北镇抚司及千户所,以防宵小。”
    众人听罢,纷纷道:“遵旨。”
    朱高炽又想起什么,于是又道:“召詹事府大学士杨溥也来见。”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又道:“准备车驾,再去觐见母后。”
    众臣得了诏令,纷纷散去。
    朱高炽则不得不强忍悲痛,速速入宫觐见。
    而在此时。
    朱棣与张安世正乘舟,顺江而下。
    朱棣看着这湍急的江水,不由带着几分感触道:“朕还是喜欢北平,这江南实是消磨人心志的地方,到了北平,一马平川,此时也应下雪了,若是此时出塞,百里不见人烟,骑着马,甚是畅快。”
    张安世笑了笑道:“陛下真有雅趣,臣就不一样了,臣喜欢暖和的地方。”
    朱棣瞪他一眼道:“分明是贪图享受,何须说什么喜欢暖和的地方。”
    张安世却是理直气壮地道:“这可不一样,富贵之人,在哪里都有人伺候,哪怕是在荒岛之中,过的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朱棣听罢,不禁一愣,想了一下,便也颔首道:“这话倒是在理,对了……”
    朱棣想起一件事来,便道:“你对太子怎么看?”
    朱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把张安世问懵了。
    张安世抬头看了朱棣一眼,却见朱棣用着鼓励的眼神看着他,面带微笑。
    张安世也很佩服自己的反应敏捷,没有多思虑,便道:“姐夫……不,太子殿下……最是孝顺。”
    朱棣听罢,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倒是奸猾的很。”
    事实上,张安世的回答,几乎是标准答案。
    他不能说自己的姐夫能力有多强,因为做儿子的能力强,虽然让做父母的觉得宽慰,可毕竟太子和朱棣不但是父子,也是君臣。
    因此,张安世唯一的回答就是太子至孝,反正他是个孝顺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棣却是微微皱着眉道:“他性情与太祖和朕不同。”
    张安世:“……”
    朱棣的目光渐渐幽深起来:“所以朕才担心……”
    “不知陛下担心什么?”张安世忍不住询问。
    第395章 生杀夺予
    朱棣道:“你们见朕称孤道寡,一言九鼎,很轻易似的,可实际上,哪里有这样的容易。”
    “不说其他,单单说这新政,反对者有多少?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极力赞成?”
    朱棣娓娓道来,他今日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却慢悠悠地道:“你真以为……这天下人要反对新政,只会挑新政的错处来絮絮叨叨吗?朕所面对的,尽是天下绝顶聪明之人。他们要反对一件事,办法多的是。江西的事只是一桩,而朝中的刀光剑影,其危害也让人不遑多让,莫说是朝中,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小府县,他们若要破坏眼下的局面,也是轻而易举。”
    顿了顿,朱棣显出几分感触地继续道:“为君者,要察觉出一个重大国策能获得的巨大利处,这叫眼光。可这天下有眼光的人,如过江之鲫,能分清利害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是……真正肯坚定不移,无论是威逼利诱,是有亲近之人在你面前哭诉,亦或者有大臣痛斥你昏聩无能,依旧还能坚守这决心的人,又有几人呢?”
    张安世听罢,不由得唏嘘。
    朱棣不这般说,他倒是无法感受到。现在这般一说,反而让他能够感同身受了。
    他又何尝没有这样的压力呢?而陛下的压力,绝不会比他这个当臣子的少。
    而他张安世之所以能咬着牙,咬死了非新政不可,这是因为他两世为人,已经有了所谓正确的答案。
    一个拥有正确答案的人,知道自己走的道路是正确的,自然而然,也就有了底气。所以在别人眼里,张安世顽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陛下呢?
    陛下是不知道答案的。
    哪怕新政有了效果,可以后会有什么危害,又或者会显出什么弊端,他一概不知。
    可他却能从中做出判断,认准了此事不会有错,此后面对无数亲近大臣的劝谏,以及重重的压力,甚至是危及到江山社稷的叛乱,以及那些从暗处刺出来的冷枪冷剑,迄今看来,朱棣依旧没有动摇的念头。
    你们来哭诉,朕不理。你们利用各种谣言来抹黑,那也由你们。你们若要造反,那便平叛。你们有胆子想杀朕,那朕就灭你们满门。
    这就是朱棣的处理方式。
    可若细细去想,换做其他人,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吗?
    这就如同宋朝的宋神宗一样,他不是没有看到问题,也想要改变,可又如何?
    说到底,绝大多数的皇帝,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让他们顶住压力,去干一件百年之后才能真正受益的事,却需要面对数不尽的明枪暗箭,以及各种亲族和近臣以及百官的祈求,却依旧心志不移,这几乎是无法做到的。
    能做到的人,从古迄今,屈指可数。
    张安世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
    朱棣微微一笑道;“你明白什么?”
    “臣的姐夫,虽是至孝,可与陛下相比,实在相差甚远。姐夫处理朝政,十分缜密,可以安天下,也可以守江山,但若要说到开拓进取,除弊革新,却远不及太祖高皇帝和陛下。”
    朱棣颔首道:“朕也是这个意思,并非是说他暗弱,他这个太子,已经做得很好了,从秦汉到现今,太子能如他这般的,也是寥寥无几。可要开新政,要修铁路,要扬威四海,他做不到。可朕老了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幽幽地哀叹一声,才又道:“朕若再有三五十年寿数,或可徐徐图之。可如今,朕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千秋万岁不过是虚妄之词,朕还能活几年呢?”
    张安世听着这话,心头有些酸酸的难受,本想安慰几句,可细细一想,朱棣显然是认真地在和他谈重要的事,于是便将话吞了回去。
    “正因如此,朕才急于在江西修建铁路,本意是想看看,各州府自行修建铁路,是否可行。只要铁路一通,南来北往的人流和商货自然可以流通,州府的父母官们,慢慢也就可以开明。为此,朕甚至……将内帑取出来……”
    朱棣说到这,便不由自主地勃然大怒,眼珠子瞪得比铜铃大。
    张安世吓得立即眼睛躲闪。
    朱棣接着道:“可现在看来,是朕太急于求成,这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正因为朕的冒失,才酿生这个结果。”
    朱棣的脸上,渐渐满脸怒气,变得有些懊悔。
    张安世犹豫了一下,最终道:“臣当初,其实也隐隐觉得可能要出事,只是……却害怕陛下疑心臣攻讦大臣,所以臣没有劝阻。”
    朱棣瞥了张安世一眼:“朕的问题,已经反省了,现在是该来说一说你的问题了。”
    “啊……这……”
    朱棣慢悠悠地道:“朕听说,你主掌锦衣卫,哪怕是忝为了锦衣卫指挥使,却也只负责了南镇抚司,对北镇抚司和新成立的东镇抚司,却极少过问,依然让他们各行其是。甚至是卫中的官职升调,你也极少过问,而是请亲军都督府做主,是吗?”
    锦衣卫隶属于亲军京卫衙署,下辖亲军二十二卫,理论上来说,这京卫衙署,是张安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顶头上司。
    只不过,到了永乐年间,这所谓的京卫衙署,几乎已形同虚设。
    因为二十二京卫都是禁军,直属皇帝,哪一个指挥使,都可算是位高权重,且深受皇帝信任。
    张安世在朱棣一眼不眨的目光下,只好道:“南镇抚司主掌监督锦衣卫上下官校,臣以为……只要监督的好……”
    朱棣摇头道:“朕看你不是这个念头,也不是想要偷懒,只怕你是觉得,锦衣卫的权柄甚大,不愿全数染指吧?”
    “这……”
    张安世觉得他太难了,对着皇帝,这个问题要他怎么答?
    朱棣却是恼火地瞪着他道:“你娘的,新政你要干,你若是不折腾出这新政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却也无碍。可既推行了新政,难道会不知道,新政一开,势必天下都要遍布干柴烈火吗?不知多少人机关算尽,要将朕与你置之死地,你却还成日想着避嫌这一套?”
    张安世顿感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道:“臣……臣觉得……”
    朱棣厉声道:“朕敕你为指挥使,你就干指挥使该干的事,生杀夺予,大权在握,不避人言。诚如朕命你为右都督府都督一样,取的就是你事无巨细,尽都在握。否则,你这指挥使加右都督府都督又有何用?”
    “这天下的权柄,朕一人无法都执之于手,势必要分予众臣,你不将这生杀夺予的大权握在手里,便会流落在他人之手,朕信得过你,信不过其他人。”
    听到朱棣说到后面这话的时候,张安世也不免感到有些羞愧起来,连忙称是,默默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朱棣脸色无比认真,接着道:“从今日起,给朕担起责任来,给朕将锦衣卫和右都督府看紧一些,不只如此,还有模范营!如若不然,出了事,谁来护卫?”
    张安世迎着朱棣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终道:“臣明白了。”
    “陛下,前头就要到天门山了。”朱勇兴冲冲地跑来道。
    朱棣抬头看向他道:“天门山?这天门山距南京城还有多久?”
    “怕要七八个时辰。”
    朱棣顿时冷起了脸,道:“七八个时辰,那还早得很,鬼叫个什么!”
    朱勇嘿嘿干笑,他在船尾,听到船头这边朱棣的声音很高亢,十之八九,是大哥肯定挨骂了,于是故意来缓解一下气氛。
    朱勇便道:“陛下,这天门山,算起来,也是京城,此地乃是芜湖县,隶属于太平府,臣这不是……这不是……”
    朱棣嚅嗫了嘴唇,想骂点什么,却见朱勇笑得灿烂,当下也只嗯了一声:“知晓了。朕要静静,你们两个退下。”
    张安世和朱勇便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告退。
    等跑到了船尾,朱勇叽叽喳喳地道:“大哥,幸赖我听到了动静,去给大哥解围,陛下年纪大了,人到了这个年纪,就不免喋喋不休,喜欢骂人的,俺爹就这样。”
    张安世只满腹心事地看着那湍急的江水,滚滚而下,舰船在这江心,掠过两岸的山影。
    ……
    南镇抚司。
    一份密报火速送来。
    陈礼已听到了一些流言了,本是心急如焚,已派出了三拨的校尉,往江西去。
    得知江西来了消息,陈礼亲自拆开一看,顿时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陛下还在,都督也还在,他那侄子陈道文也是毫发无损。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此时天色阴沉,他正待要立即拿着奏报,前往东宫奏报,并抄录数份,送宫中、文渊阁、东厂和各部。
    却在此时,突有人来道:“周佥事来了。”
    陈礼听闻周佥事来了,此时他本就心情轻松,而这周彦,和他关系不错。
    陈礼道:“请他来公房。”
    校尉却道:“周佥事说要召集大家,去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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