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啧,这山鬼也太没用了,居然是祝英齐在打!
系统:先看看你自己吧。
谭昭就看了一下自己,愉快地将外衣的带子重新系好了。这会儿功夫,贺勇也战战兢兢地跑过来了,他抬头一看小伙伴,忍不住一惊:疏之,你怎么上去的?
唬人嘛,谭某人最在行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树,道:爬树。
贺勇连想都没想,就蹲在了树下:那算了,我不行的。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不是我家出了事就好,祝疏之你快看看,那头打得怎么样了?
打得倒是挺精彩的。
谭昭嗅了嗅夜风中的味道,这说是妖祸,其实也不然,虞韶之所以站在旁边没有动,估计也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大问题,谭昭放松地坐在院墙之上,手支着腿,夜风猎猎,贺勇坐在树下,只觉得今日的小伙伴居然意外地可靠?!假的吧。
你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吗?
贺勇摇了摇头,其实他还是非常害怕的。
说话间的功夫,虞韶就动了,他手中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以谭昭的玄学知识储备尚听不懂,旁人就更不明白了。
后退!
祝英齐听到声音立刻后退,与他战在一处的那团白雾见势要逃,只可惜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虞韶大小也是个山神,即便法力不算顶尖,但对付一个刚成型的精怪,还是手到擒来。
谭昭打了个哈欠,这大冬天挺困的了。
折腾了半夜,那边的主人家已经上前感谢,估摸着明天还要上门,谭昭跳下院墙,又打了个哈欠。
你就这么跳下来了?
不然呢?
谭昭回房倒头就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梳洗完出去,别院果然来了客人。
这年头有一门手艺就是好,瞧这大包小包的。
系统:怎么,你嫉妒了?
[当然没有。]
贺勇是宅子主人,出力的是祝英齐和虞韶,没谭昭什么事儿,他就去吃早饭了。吃完饭,练功打坐,疏理经脉,转眼就到了中午。
这年头士族,是不兴吃午饭的,他出了一身汗,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去,客人居然还在。
疏之疏之,你快过来!
谭昭抬头望去,好一个龙章凤姿的少年郎!
而此时,这位龙章凤姿的少年郎也在看谭昭,心头也不由赞叹此人的好容貌,特别是这一双明亮的眼睛,令人一见便想与之相交。
疏之,我来给你们介绍。贺勇十分积极地开口。
谭昭听到这少年郎的名字,脸上忍不住一楞,王子敬?这名字听着可能不那么令人熟悉,王献之估计后世就没多少读书人不认识了吧。
合着隔壁住着大佬啊,不过现下这位大佬还非常年轻,也没出仕。
说起来,祝英台这个名字好像他也有点耳熟,只是莫名有些想不起来。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隔壁当然不是王家大宅,否则昨晚的动静不可能那么小,王元敬是来郡城替老爹送信的,他跟老爹王羲之现下住在金庭,隔壁是他兄长王凝之的住所。
只是这信刚送到,王宅就闹了这么一出,盖因他兄长在集市买了一副画。
画?
贺勇点了点头,忙说道:虞公子和英齐已经和王大人一同去找那画师了,我跟子敬想着你,就等你呢。
瞎说,是不是你怂怕一个人留下来,这才将人绑下的。
疏之,你是不知道,昨晚那东西竟是从那画里跑出来的,这平日里咱们听多了画里美人添香,谁知道现实这么惨烈,果然那些说书的都是瞎说的!贺勇神情非常不忿。
谭昭抽了抽嘴角,给了王献之一个辛苦了的眼神。
王少年当即回了一个笑容,表示自己可以。
贺勇:他是不是有点儿多余?!
多不多余,反正他话最多,三人都不是拘谨的性子,肚子饿了,就让厨房准备了膳食,士族饮食多清淡,谭昭其实有些吃不太惯。
这一下子从大鱼大肉又回到从前,哎,难受。
疏之可是有些身体不适?
谭昭刚要摇头,猛地想起自己禁毒大使的任务,便道:前两年学人服散落下的毛病,不过我已经打算戒了。
当真戒了?贺勇有点惊诧于小伙伴的决心,怎么好端端这么决绝,不会是祝伯父逼你成婚了吧?
小老弟,你为什么讲话这么戳心?
没的事,人生几何,逍遥最乐,你看我爹是那种会逼我的人吗?
贺勇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怀疑,笑的人就是王子敬本人,疏之,成婚有什么不好?
对呀?
别看贺勇吊儿郎当的,他早去岁就成婚了,而王献之更是一到年龄,就迎娶了心上人,这会儿夫人都已经有了身孕。
单身狗谭昭:退群了,再会。
随便搪塞过去,谭昭心累得不再说话,倒是贺勇兴致勃勃地跟王子敬科普服散,只是他心里也有些突突,疏之不玩寒食散了,他是不是也该戒了?
可是他戒了,以后会不会复胖?
子会身形并不臃肿,何出此言?
谭昭想了想记忆中的小胖墩,忍不住一笑。
你居然笑!
谭昭连忙摆手讨饶:不笑不笑,说实在话,贺子会你这是虚胖,整天游手好闲,吃得多动得少,恨不得回房都有人抬着你回去,你不胖谁胖!
贺勇脸都红了:你还不是一样!
谁知道,谭某人居然非常坦然地承认了:对呀,所以我改了,你呢?
王子敬是个非常好的看客,他自看出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心里倒是对祝英玄更加欣赏一些。贺子会坦诚,祝英玄聪明,此次会稽没白来。
你当真要改?
谭昭点头。
贺勇有些犹豫,谭昭自看出来了,立刻加了一把火:倘若,我有法子让你一直瘦下去,如何?
贺勇一听,祝英玄从未骗过他,立刻拍板:改!咱们哥俩,一起改!
谁跟你哥两好,他有软饭可以吃,你没有:)。
这刚说完,虞韶一行三人就回来了,看神色显然不是很好,估摸着是没抓到画师。
谭昭与王凝之打了招呼,王家两兄弟就告辞离开了。
英齐,没事吧?
祝英齐少年摇了摇头,示意兄长不要担心。
谭昭确实不太担心,怎么说他们队伍也有个王者,不怕的。
第二日,是红罗书院放假的日子,祝家两兄弟一大早就出门往城外红罗山去。红罗书院可是会稽郡最有名的书院,今日书院放假,路上的车马非常多。
得亏两人起得早,否则可能晌午都到不了山脚下。
要上山去,七哥你可以吗?
七哥表示必须可以啊。
这江南的山,说是山,不如说是山丘更为准确,走了没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山门,山门口果然已经站了不少学生家长和车夫。
祝家两兄弟生得好,士族非常善于看脸色,两人一到就有人来攀谈,谭昭这个做哥哥的,非常坦然地当着壁花。
系统:要点脸吧。
要脸的祝英玄干脆等在最前头,没等一会儿,书院的山门就开了。
有夫子出来与学生家长聊天,也有家长接了孩子就走,倒是祝英台一直都没出来,祝英齐脸上显然有些担心,妹妹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好在,等到人都差不多走完了,两人终于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妹妹。
而妹妹身边,居然还站了一个男同学,关系看着还非常亲近?!
成熟稳重的好少年祝英齐一下拉响了警报:英台,这位是?
七哥,你怎么来了?祝英台忍不住有些惊喜。
谭昭颔首:来接你呀。
祝英台一个人独自外出求学,这会儿见到亲人自然非常开心,问候了好久,这才想起来:七哥八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同窗好友梁山伯。
谭昭当即愣在了原地,你再说一遍,梁什么伯?!他就说他怎么这么耳熟呢!
第107章 玄不改非(四)
梁祝啊,谭昭看便宜妹妹的眼神都直了。
七哥, 怎的了?祝英台摸了摸自己的脸, 着实有些疑惑。
你七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要搁他穿越初期他肯定一准儿就想起来了,古代表述方式害人, 合着义妇祝英氏是他妹妹?
谭昭想通后,看梁山伯的眼神就跟祝英齐看齐了。
没有,只是许久没见, 英台又长高了。
祝英台不是平常女子, 在书院久了, 也没什么女儿家情态,听罢脸上喜意渐起:当真?
谭昭颔首:自然, 七哥何曾骗过你!
对家里唯一的妹妹, 祝家八个哥哥没有不宠的, 即便是吊儿郎当的小纨绔对妹妹也挺好, 时不时带点新鲜玩意儿,当然要说关系最好, 那当然还属祝英齐。
见七哥三两拨千斤将梁山伯边缘化, 祝英齐心中默默给七哥点了个赞。
山伯, 记得要与我写信啊。
梁山伯笑着点头, 他性子端方稳重, 自不会说虚言,祝英台得到回答,日头也高了, 便挥手告别。
上了车,祝英齐就开始旁敲侧击这梁姓学子是何人,祝英台对哥哥自无隐瞒,包括一些求学时的趣事和书院的考核,一一说了出来。
祝英齐一听梁山伯是寒门子弟,心中倒是没那么担心了,祝家对寒门子弟当然不歧视,但这年头士族寒门之间鸿沟愈大,英台自幼娇养长大,他自不希望妹妹日后辛苦。
刚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是一笑,这没影的事情,他竟想得那么长远。
车子很快驶进了郡城,路过集市,祝英台想给父母买点儿礼物,兄妹三人就下车了。祝英台穿着红罗山书院的校服,郡城的人都认得,很容易就买齐了礼物。
三人刚要返回,不远处就起了喧哗,间或还传来别打了求求你之类的女子哭求声。
祝英齐和祝英台都是热心肠,听到立刻冲了过去。
抱着礼物的谭昭:
他只得回身将礼物交给车夫,快步追了上去。
还没走近呢,耳朵甚好的谭昭就听到前头的大娘跟人吐槽:天可怜见啊,这杀猪的又在打婆娘了!
可不是嘛!今天她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谭昭走得近了,这大娘还悄声说着:要我说,这些读书人真是不知愁,没的管人家家务事,这回去这杀猪的准又得打他婆娘!
合着家暴还有理了?
谭昭脸色有点冷,待他挤进去,才发现管这桩闲事的除了他的一双便宜弟妹,还有个同样身穿红罗山书院校服的读书人。
这不用问,一看就是出身士族的小少爷,桀骜都写在脸上,就他刚望过去,还一脚踹在了地上男人的腿上。
地上的男人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倒在一边鼻青脸肿的妇人立刻扑过去护着男人,像看仇敌一样地看着这小少爷:求您,求您别打了!
祝英台显然认识这士族小少爷,且恐怕观感不是很好,立刻上前道:马文才,你在书院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打人啊!
这小少爷一双眼睛眼尾都带着点儿红意,听罢连头都未抬,声音冷得出奇:我打他又如何!
你
原来这小少爷叫马文才,姓马?听说杭城太守就姓马,就不知是不是同一个马了。
祝英齐刚打听完消息,刚要回身拉妹妹,旁边就传来了七哥的声音:打得好!
祝英台简直惊了:七哥?!
似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如何打不得?
地上杀猪叫的屠夫立刻窜起来:你胡说什么!
谭昭秉承着自己混不吝的人设,非常坦然地开口: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是男人,就该打男人!
这什么鬼逻辑?小一年没见,七哥的歪理真的越来越多了。
不,不对?打女人?
祝英台立刻后退两步,直恨不得刚才自己没出这头,这女子怎么回事,丈夫打她,她居然还回护,脑子被打坏了?还有马文才
自己没出息,还当街打女人,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没出息吗?
屠夫被说得满脸通红,问题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
旁边的街坊们也开始不停地数落,说是了是了,这杀猪的就是个软蛋,窝里横,就会打女人,谁家的女儿都不敢嫁到他家去如何如何。
谭昭俯下身,直视对方的双眼:不过我看你眉间尚带一丝善念,想必也是想改,街坊们不如做个见证,咱们会稽郡民风淳朴,必定出的都是好人,是不是?
是!
那必须的!
这位公子说得甚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阶梯下,屠夫本就惧怕马文才,立刻认错,对着老婆哭求原谅,他夫人自然哭着点头,看着当真是一团和乐。
马文才瞥了一眼祝英玄,眼睛里都是不屑,看了一眼地上喜极而泣的女人,满眼就是厌恶,就像他根本没有替人出头一样,转头就离开了。
谭昭假作没看见,手中悄悄掐动法诀,很快落入屠夫身上,他这才拉着弟妹离开。
七哥,那人着实可恨,就这般放了他吗?祝英台满脸不忿,身为女子,她更能感受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刻,即便士族女子要好上许多,但仍不令人多开心。
那你待如何?谭昭指节瞧着车窗,道,报官,还是打一顿?
显然清官难管家务事,即便报了官也是小事化了,等屠夫回家还得打老婆,这些都不管用,刚刚谭昭那么一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道德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