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街上两旁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慕臻过于精致的五官隐在薄暮的天色里，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那声音传达至耳边，似军用匕首那般又冷又硬，在他的耳骨划出一道森然见骨的血痕。
    俞慎言松了手，却没有让开。
    周进不矮，有一米七八左右，俞慎言比他大概高半个头，超出了一米九。
    他高大的身子挡在周进的面前，目光沉沉地看向慕臻，“我知道，你想要动手教训的人其实是我。那就冲着我来好了。我绝不会还手。”
    慕臻跟俞慎言差不多高，他们的目光平视，慕臻的眼底凉如塞外冷凉的夜色，“俞慎言，看来，我当初是怎说的，你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俞慎言颊边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下，“我没忘！你要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再你的面前，我说服我的父母在当年就举家搬去了帝都。就连我最想要去的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因为你在那里，所以我放弃了，转而去了‘尖刺’紧急应变部队。阿四，我已经……我已经遵守约定，尽我所能地消失在你的世界。这次回家，是我一个月前就订好的行程。”
    “靠！慕臻！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呢！老五，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对这小子……”
    “周进！你他妈给我闭嘴！”
    俞慎言面色铁青地朝周进低吼，额头青筋冒起。
    这蠢货到底知不知道阿四要是再在他的身上打上几拳，下次他们要是再见面，就该在殡仪馆了？
    “我这次回来，只是陪我爷爷吃顿饭而已。第二天就会回部队。我保证，在我回部队之前，绝不会再让你在这条街上看见我，这样可以吗？”
    周进不但是俞慎言的发小，还是他的表哥兼战友，他不能让周进出事！
    “靠！俞慎言你他妈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啊！慕臻！你他妈有本事直接就揍死老子吧！”
    周进疼得每说一句话，都牵扯着腹部的肌肉，疼得他死去活来，然而他只能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咆哮，否则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好啊。你这么想死是么？那我就，成全你啊。”
    唇角弯起诡异的艳丽弧度，慕臻握拳的手快如疾风地袭向周进——
    “慕臻，我肚子就饿了。”
    苏子衿清冷的声音，如山涧竹林吹拂过耳畔的风，抵达慕臻的耳畔。
    “我们回家吃饭吧，好吗？”
    苏子衿握住慕臻握拳的那只手。
    这个时候，周进跟俞慎言似乎也意识到，苏子衿跟慕臻的关系，似乎并不像他们以为地那样。
    如果阿四对这位小姐目前还只是在追求的阶段，为什么对方用的是，“回家吃饭”这样的字眼？
    慕臻站在原地没动。
    “真的，很饿。特别饿，饿得都走不动路了。”
    苏子衿刻意放软了语调。
    慕臻松开了周进，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身上。
    苏子衿悄然松了口气。
    慕臻在苏子衿的身前蹲了下来。
    “做什么？”
    慕臻转过头，他的唇角微勾，仿佛间，又恢复了苏子衿熟悉的那个慕四，“不是说饿得走不了路？上来。”
    苏子衿说自己很饿，倒也不全然是骗人的。
    她下午先是帮慕晴雪收了玫瑰花干，后来又在玫瑰园给慕臻采摘玫瑰。
    饿是真的，累也是真的，可也没有到路都走不动的地步。
    “你的肩膀上还有伤……”
    苏子衿眉心微蹙。
    慕臻又重复了一遍，把身体矮上几分，“上来。”
    慕臻坚持，苏子衿只好妥协道，“把你手上的花给我。”
    慕臻把他手中的玫瑰花递过去。
    苏子衿趴了上去，一只手捧着玫瑰花，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
    像是驯龙少女跟她的劲龙。
    不把天地都放在眼里的劲龙，因为少女一个眼神，就甘愿俯下自己倨傲的龙角，任由少女攀上他的后背。
    “靠！搞了那半天，那个根本就是慕四的妞！”
    周进捂着疼到极致的腹部，脸色苍白地倚靠着车门。
    俞慎言的目光从那道交叠的身影上移开，薄唇抿成一条线，“上车。”
    周进受了伤，俞慎言代替他，坐上了驾驶位。
    周进龇牙咧嘴地坐上副驾驶，对俞慎言方才对慕臻的态度耿耿于怀，“老五，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谈过女朋友吗？你对慕四……”
    “闭上你的嘴。再多说一个字，现在就给我滚下车！”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