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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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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西医少,外科医生更少,加上民国百姓相对保守的治疗理念,义诊中来的更多的是内科医生,郭颉一个外科的,专攻的又是那么不可说的方向,跟那些同龄的内科医生共同语言总是少了些,因此他看到同时外科的叶一柏,就极为高兴了。
    “我的老师要上课。”叶一柏边说,边对着郭颉身边的中年医生点点头。
    郭颉的老师约莫五十岁左右,在这一波义诊医生里算是年纪大的了,且从时不时就有人主动打招呼的情况看,这是一个极有名望的医生。
    “萧医生好。”叶一柏跟着其他打招呼医生一样称呼道。
    萧医生温和地笑道:“郭颉都跟我说了,上次的事真的是麻烦叶小友了,我当时刚好有点事出去,如果当时没有你出手,耽误了病人的治疗,那我就难辞其咎咯。”
    “萧医生客气,治病救人,本分而已。”
    几人说话间,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个面容严肃的女护士按着从自行车上拆下来的车铃,用一口地道的上海话说道:“九点嘞,各位先生都做好,我们开始嘞。”
    说着几个护士上前将桌子前的帐篷掀开,帐篷外面站着的几个安保人员连忙把两边的帐篷固定住。
    “早上不是说济合的人会过来?都开始了还没见人呢。”
    “别想了,他们能每个月送物资已经很好了,那些个洋人医生,除了数得出的几位,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的,更不要说是济合。”
    “听说济合的床位,都是要两三个月前预定的,农工商局副局长拖了好些个关系都没预定上。”
    随着护士们掀帐篷的动作,帐篷里的医生陆陆续续都到桌前坐下了,见最旁边济合的桌子还空着,就不免又议论声传出来。
    萧医生和郭颉也到普济医院所在的位置处坐下,见叶一柏还站着,郭颉不由奇怪道:“叶医生,开始了,你到你位置上坐下吧。”
    郭颉环顾一周,两个医生一张桌子,一共二十个位置,除了济合的,都坐满了?
    那叶医生坐哪?
    郭颉想着是不是红十字会医院的后勤弄错了,要不和老师商量下让叶一柏跟他们一起坐吧,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叶一柏坐下了。
    叶一柏的动作让帐篷里的声音就是一静。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华国人,在济合医院医生的位置上坐下了?
    就好比一群学校去招生,到了地方发现居然华清燕大招生办的牌子也竖在那,众人暗搓搓关注华清燕大的动向,突然发现一个看起来像学生模样的人大咧咧地在华清燕大的位置上坐下了。
    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小伙子?你没坐错位置吧?”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哦,没有。”叶一柏一边检查红十字会医院准备的东西一边回答道。
    因为同时外科的缘故,普济萧医生和郭颉的位置正好在济合两张桌子旁边,“叶医生,你是济合的呀?济合还招华人医生的?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吗?”
    叶一柏检查完药品器械,眉头微皱,这么些东西哪够用,幸好他们自己也带了些。
    “我只是实习医生,我的上级医师现在在和红十字会医院对接这个月捐赠物资的事,应该快到了。”
    我只是实习医生……
    郭颉一滞,想起那天晚上叶一柏利索的手法,突然感觉自己有被伤害到。
    “可以放人了!”桌子前的帐篷都被掀开固定好了,随着严肃女护士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前头维持秩序的保安把几个木头做的路障打开,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人群迅速涌向帐篷前的各个窗口。
    理查和萨克赶在最后一分钟匆匆忙忙地钻进帐篷。
    两个金发碧眼的的医生在一群黑眼睛黑头发中显得格外醒目,特别是萨克一米九的大高个,进来的时候看得两个护士一愣一愣的。
    两人大马金刀地往桌子后一坐,面露期待地看向密密麻麻涌来的人群。
    然后……
    “为什么没人来我们这?”理查看着旁边长长的队伍,以及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空地,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叶一柏目光扫过理查和萨克,又看向旁边长长的队伍中用敬畏和疑惑目光偷瞄他们这边的病患,叶大医生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失策啊。
    他忘记了这个时代的百姓对洋人有着与后世不同的敬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国人医生和洋人医生会选谁,这是明摆着的事。
    “为什么?是我长得很奇怪吗?”
    “是不是萨克太高了?吓到他们了?”
    萨克:……
    “医生啊,俺们这几天老咳嗽,前两天还咳出血来了,俺是不是要死了。”
    旁边外科窗口传来病人小心翼翼的问话声。
    其实即使挂了科室的牌子,但需要免费义诊的百姓大多是不识字的,更分不清楚哪个是内科哪个是外科,只认这身白大褂罢了。
    “有没有酗酒的习惯?来,张嘴我看看,喉咙有没有问题,会不会不舒服。”
    得到病人否定的答案,萧医生写字的手就是一顿,他温和地安慰病人两句,让郭颉去旁边窗口拿止咳的药去了。
    看到病人拿着药千恩万谢地走了,叶一柏心里堵堵的,医生接触的病人多了,很多时候能从一个人外表看出他的健康问题,就比如刚刚那个,没有酗酒,没有慢性咽喉炎,再看他蜡黄的面色和瘦削的身材,约莫就像猜到是肺部毛病了。
    但是那又如何,这种需要长时间高投入的疾病根本不是刚刚那个病人可以负担得起的,学医救不了华国人,身处这个时代,才能体会到那位文学家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吧。
    “干啥呢,往前走啊,不走就算你出列了啊。”旁边队伍中传来一声呵斥声。
    一个黄色制服的巡捕推搡着将一个穿着黄色布衣的中年人推出队伍,中年人脸颊黝黑,脸上还有一点泥点,头发上沾着几粒稻谷粒,嘴唇发白。
    “长官,他脚疼,您就绕了他这一回,我们马上走马上走。”中年人的同伴立刻从队伍中跑出来扶他。
    “老杨,你还好吧。”同伴和他差不多的打扮,布衣布裤,粗糙的料子露着两只胳膊,一看就是做体力活的。
    “腿,痛,受不住了。”那位被称为老杨的中年人嘴唇哆嗦着,说出来的声音确实极轻。
    “走,我们回去排队。”同伴扶起老杨,就要往回走。
    但是等他们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刚刚他们的队伍早就没了他们的位置。
    “我们排这儿的。”同伴气急,上去理论。
    “是你们自己走出去的呀,外面黑板上写得很清楚,出列就是放弃,要重排的,你们出列了。”
    “你讲不讲道理!”
    “做人不好这样的,你们自己出列的,怎么就怪我了。”
    眼见两边就要吵起来,两个巡捕将老杨和他的同伴围起来,“行了,出列,回去吧,别让我们动手。”
    “不行,我们排着的,是你把老杨推出来的,不是我们自己出列的。”
    “什么东西,怪上我了,我tm……”说着竟要动手。
    只是没等他动手,几个穿黑制服的巡警闻声跑了过来,“怎么回事?你一个华捕,对着同胞耍横呢?吃着外国人的饭,连自己娘是谁都忘了?”
    “王一,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们裴局说了,法租界和县城是按照红十字会医院门口那条线算的,医院大门里的事我们管不着,大门外的事你们手也别太长,乖乖守你们的院子去。”
    “你这个xxxx。”那个华捕一急,骂了脏话,两边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周围的巡警和巡捕闻声都聚集了过来。
    一边黑制服一边黄制服,泾渭分明,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会打起来。
    与此同时,那个老杨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身子颤栗地也越发厉害,他同伴焦急的环顾四周,突然目光停在了隔壁空空的桌子后被两个金发碧眼洋人包围的黑头发白大褂医生的身上。
    该死的,不管了!
    他抱着老杨猛地朝叶一柏那一桌奔去。
    第020章
    “该死的,还敢跑!”巡捕见那个劳工居然从自己身边窜过去,气急拿起手上的棍子就砸了过去。
    老杨同伴后背硬生生挨了这么一棍,但他没有停下,咬着牙就向叶一柏的方向冲去。
    巡捕还要动作,那位叫王一的巡警一个跨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在老子们的地盘打老子的人,够厉害的呀,来,有本事你照着这里打。”王一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挑衅。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吵起来了?”巡捕和巡警们的声音太大,引起了理查的注意,小伙子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看。
    旁边的郭颉看到理查如同呆头鹅一般双手撑住桌子上努力伸长脖子的模样,心里对于洋人的距离感瞬间就消减了不少。
    他笑道:“法租界巡捕房和市里的巡警是老对头了,红十字会医院前的这条光复路是法租界和上海市区的分界线,以南是上海市区辖区,以北是法租界,路两边双方都没有争议,就是这条路本身管理归属权模糊。”
    “平常也没什么事,市区巡警们也少有往这边来的。就是有一次义诊的时候,巡捕房里的一个巡捕把一个跨过路障的市民打了,那市民大概本身也有什么病,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那市民死的地方就在这光复路上。”
    “那次事件,上海市警察局的态度出乎意料地强硬,不仅要求法租界交出那个巡捕,巡警们也三天两头往这边晃了,原本因为红十字医院主体大楼在租界里面,都是巡捕们在维持义诊秩序,这那次事件以后巡警们也来了,这两边三天两头就吵,你习惯了就好。”
    理查满脸疑惑,显然不能听懂这么大段大段的中文。
    不过他很快把语言的烦恼放到了一遍,“叶你看,那病人是来找我们的吗?”理查看到了往他们这边艰难挪过来的老杨和他的同伴。
    叶一柏闻言下意识地抬头。
    人的眼睛能说话,在今天之前,叶大医生都以为这话只是那些文学家夸张的艺术修辞手法,但是今天,隔着几乎十米远的距离,他似乎真的听到了那双眼睛的声音——救救我。
    “理查,救人。”叶一柏说着右手往桌子上一撑,整个人从桌子上横越了过去。
    “哇哦。”理查见状发出一声惊呼声,他跟着想要学叶一柏一样酷酷地横越桌面,然而同时听到叶一柏招呼的萨克比他的动作更快,只见萨克轻轻一拨,两张桌子立刻乖顺地被拨到了一边。
    理查:……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甩帅了,理查将听诊器往脖子上一挂,迅速跑了出去。
    老杨的同伴见几个外国人向他跑来,下意识地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怎么回事?人在发烧?”跑到两人跟前的叶一柏丝毫不顾老杨同伴警惕的神情,直接伸手去摸了老杨的额头。
    体感温度约莫有38.5c以上了。
    “身上有伤口吗?”
    许是叶大医生的气势太过惊人,又许是这身白大褂的说服力,面对这种严肃且毫不客气的发问,老杨同伴的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目光扫过叶一柏因为触摸老杨额头而沾染上黑泥和汗渍的手,下意识地回答道:“他这两天一直喊腿疼,这两天都不能翻身了,说是一动就疼。伤口,我不知道。”
    “腿上?具体哪个部位?”叶一柏也不客气,直接上手,“病人叫什么名字?”
    “杨……杨大志。”
    “杨大志,杨大志,你现在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给我点反应。”叶一柏用上海话问道。
    杨大志眼皮剧烈颤动着,牙齿一动一动好像想说话。
    “行了,别说话了,省点力气。萨克,把人抱进去。”见萨克跑到了自己身后,叶一柏也不客气,直接差使起了人。
    萨克利索地应了一声好,丝毫没感觉不对地上去就将杨大志从他同伴身上提,哦不,是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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