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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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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这样吗?”叶医生站起身来,靠近由庞德先生抱着的孩子,“声音嘶哑,不能咳嗽,他能笑吗?”
    叶医生的问话让这对夫妻的神情黯淡起来,“是的医生,我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不过请您相信,肯恩他是个好孩子,他不是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上帝因为厌恶他才剥夺了他的笑声,他没做错什么。”
    “不是,先生,您别激动。”叶一柏对着乔娜带进来的第二个病人露出歉意的笑容,“是这样的,我怀疑小肯恩的喉返神经可能麻痹了,才会造成声音嘶哑,不能咳嗽,甚至不能笑的现状,所以……”
    叶一柏的话还没有说完,庞德先生的神情就变得激动起来,“医生,您能确定吗?肯恩是生病了才会不能发出笑声的?”
    庞德和妻子沈娜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师生恋,妻子沈娜又是二婚,周边不乏对这两人婚姻的看衰声,这个声音在去年他们的孩子肯恩无法咳嗽、无法发出笑声,甚至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后,达到了最高峰。
    两人不是没有因此去看过医生,庞德甚至还专门为了肯恩的病专门带他回了一次英国,但是所有医生都说找不到原因,他们甚至对此已经绝望了,只能不断对自己说,只是不能笑不能咳嗽而已,只是声音小一点而已,不会危及生命,没事的,或许有一天自己好了呢。
    他们没想到,没想到,一次孩子想要逃避上学的恶作剧居然会让他们再次燃起希望来。
    “医生,叶医生,报纸上都说您的手是天神赐予人间的福祉,您用它为断肢的人重新带来的希望,那么我衷心恳求您,帮帮肯恩,帮帮我们的家庭。”庞德先生大概是语言学的专家,说话极富有艺术性。
    叶医生都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庞德先生,请不要激动,我也只是猜测,这样,我们先去拍个喉部的x光片,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讨论好不好?”
    “好好好。”庞德连声应道。
    沈娜激动地亲了亲肯恩的额头,“好孩子,我们今天来得对极了。”
    肯恩眼睛还是直溜溜地看着叶一柏,不过这一次他的眼中多出来了一种亮晶晶的东西。
    庞德一家出去后,那个已经等候许久的第二个病人看着叶一柏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他沙哑着喉咙问道:“医生,我说话的声音也一直不好听,每次唱歌还跑调,是不是也要去拍个喉部x光?”
    叶一柏:……
    门诊不愧是积累手术量的最快方式,一上午的门诊就收了十多个手术病人,其中几个不太紧急的,还因为病床不够留了联系方式让回去等通知了。
    “今天下午住院病人的检查结果出来直接放到我办公室,非住院病人的告诉他们我明天上午会专门留出半天在救护中心办公室坐着,如果检查结果有任何不明白的让他们明天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叶医生。”劳拉快速应道。
    劳拉偷偷看向整理东西的叶一柏,叶医生真的是不一样啊,哪有医生专门留出时间给病人解答检查报告的,大都要么当天结果出来给医生看好,要么就是等下次门诊了,这也是济合门诊难挂的原因之一。
    这边叶一柏的门诊刚结束,那边卡特医生的电话就到了。
    “叶,那例癫痫手术,下午能做吗?我看我们下午的排期都是空的,要不再来推演一遍?”
    叶一柏闻言抬头看看门诊室里墙上的钟,十一点二十分,“今天下午恐怕不行,我没有通知病人提前禁食,明天下午行吗?我没排手术。”
    “明天下午……我看看,行,我明天下午也没重要的事,那明天下午两点,行吗?”
    “应该没问题,我去看看病人的基础数据,再给你答复。”叶一柏道。
    从门诊室出来,叶医生和劳拉径直向救护中心走去。
    “叶医生,您明天下午要做那个癫痫手术吗?”劳拉轻声问道。
    “应该是,我得先看一下体征数据,哦,对了,这几天病人家属都在吧。”
    “病人的姐姐和母亲在,病人丈夫早上来了那么一下下,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劳拉快速回答着,她偷偷看了叶一柏一眼,犹豫地开口道:“叶医生,我能跟这个手术吗?我们宿舍都说,这跟断肢再植一样,会是个能载入医学史的手术。”
    叶一柏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劳拉,“当然可以。”他笑道:“不过劳拉,记住,对于我们医务人员来说,手术可能只是我们的工作,可以简单分为有挑战性和没挑战性的,但对于病人来说,每一场手术都是天大的事。”
    “我明白了……叶医生。”
    救护中心里,乔娜正在护士台后专心记录。
    “乔娜,1013病房的记录给我看看。”
    “哦,好的。”
    叶一柏接过乔娜递过来的记录本,快速浏览着,“数据很平稳啊,病人心情怎么样?”
    乔娜抬头,“我觉得自从你跟她说可以手术后,她心情好极了,我很难理解,且再三跟她说开颅手术的风险很大,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病人没意见的话,通知他们明天下午两点手术,让她的丈夫也过来,还有头发,剃掉,准备工作都做好。”
    第153章
    乔娜从护士台抽出一份术前通知以及一把剃须刀,快速向1013病房走去。
    “砰砰砰”她轻轻敲了敲门。
    病房里魏如雪削着苹果,魏母抓着魏如兰的手正说着话。
    “如兰,你跟如雪到底是亲姐俩,我知道你的心结,科科的事情你一直放在心里,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们疏忽了,那时候东东也发现智力发育有问题,这让如雪和整个魏家都慌了神了,这才忽视了科科,你要怨就怨我,别怨你姐。”
    魏如兰默默将手从魏母手里拿出来,她自嘲地笑笑,“怨,我怎么不怨,我不止一次怨你为什么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掐死在襁褓里。”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好似从牙缝间发出来的。
    魏母闻言大惊,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魏如兰。
    魏如雪用力把削皮刀往桌子上一拍,站起来指着魏如兰的鼻子就骂了起来,“魏如兰,你够了,科科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难道自己没有一点原因吗?同样智力发育不良,我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告诉杨成新要是他敢把东儿送走,我就抱着孩子去跳杨家祠堂。
    你呢,你敢说沈红益把科科送走的事没有经过你点头?还有你恨妈把你生下来,魏如兰你真好笑,我们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你当只有你一个遗传了癫痫吗?是你自己放弃你自己,我寻医问药,你沉迷酒精,寻死腻活,要我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自己得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如雪!”
    “我说错了吗?”
    魏如兰的手紧紧抓着被单,牙齿不住地打颤,魏如雪站得笔直,双手交叉架在胸前,头高高扬起,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就在两姐妹对峙之际,病房门被敲响。
    乔娜见病房里没有人回应快速推门进来,进来见到病房里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皱了皱眉,她快步上前,走到魏如兰床前。
    “魏如兰,你的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两点,这是术前须知,从今天晚上八点起,禁水禁食,哦,还有你的头发……”
    她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剃刀,“剃刀消过毒的,在手术前将你的头发剃干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外面的理发店剃。”乔娜将剃刀放在魏如兰的床头柜上,同时看向魏如兰,“你有其他问题吗?”
    魏如兰看着床头那把剃刀,攥紧床单的手慢慢松开,“我……没有问题。”
    乔娜点头,看向魏如雪和魏母,“明天中午有术前家属谈话,麻烦将魏女士的丈夫也叫上,一点左右,叶医生在办公室等你们。”
    “好……好的,护士小姐。”魏如雪应道。
    乔娜对她们点点头,随后快步离开,走到病房门前,她脚步停顿了片刻,转过头来道:“过分激动的情绪容易导致癫痫发作,病人最好在术前保持平静的心情。”
    乔娜话落,也不等房间内的人回话,就推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魏如雪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她将削完皮的苹果仔细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随后将牙签插在上面,端起来放到魏如兰床头柜上,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一把黑色的剃刀,眼里泛起一丝酸涩来,“吃吧,晚上八点后就吃不了东西了。”
    魏如兰抬头看向魏如雪,看到魏如雪眼角的水光,她微微垂下眼睑伸手接过那只盛着苹果的碗,拿起牙签用力把苹果往自己嘴巴里塞去,一块接一块。
    七月二日下午三点半,1014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哭嚎声,那位身患狂犬病的巡捕再发病五天后永远告别了人世。
    这时救护中心成立后,第一个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离开的病人,整个救护中心静悄悄的,救护大厅和几个病房里的病人以及手头上没有紧急事务的医生护士们都下意识地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保持安静。
    叶一柏匆匆从二楼外科病房下来,他刚刚在和外科的护士们对接新住院病人的事,站在楼梯口,听着不远处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沉默着低头站了许久。
    很快,赵云生的同事到了,还有他的岳父岳母,他岳母是被岳父推过来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宽大裤腿里下肢纤细得可怕,明显是萎缩了的。
    灵车在济合保安的引导下停在了侧门口,两个黑衣黑裤戴着口罩的人快速从门口走进来,一张蒙着白布的床很快从1014被推出。
    救护中心里能站起来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些人低垂着头,有些人则目送着推床离开。
    叶一柏看着那个叫春儿的小姑娘由她奶奶拉着跟在那张白色的推床后,她奶奶不停地在跟小姑娘说,“春儿,你以后就没爸爸了。”
    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显然还不明白死亡究竟代表着什么,她哭着,但面上却还有一丝茫然和懵懂。
    许是走得太快,小姑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就和叶一柏第一次见到她时候一样,摔倒在他面前不远处。
    叶一柏蹲下身子将她扶起来,拍拍她的膝盖,他右手略过小姑娘的裤兜,悄悄往里面塞了点东西,“以后,要坚强,要健康,要好好生活。”
    春儿下意识要去掏裤兜里的东西,却被叶一柏轻轻挡住,“回去再看,医生哥哥送你的礼物。”
    赵云生的母亲已经连忙拉来孙女,她对着叶一柏点点头,拉着孙女快速离开。
    等到赵家人的身影消失在济合门口,劳拉走到叶一柏身旁,“叶医生,肯恩的x光片结果出来了,他的家人在办公室等您。”
    叶一柏轻轻吐出一口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生命很重,又很轻,有一个人悄悄离开,但白大褂们的生活和工作还要继续。
    “医生。”
    “叶医生。”
    叶一柏走进办公室,庞德和沈娜就赶忙迎了上来,他们有些紧张地将手里的片子递给叶一柏。
    叶医生接过庞德手里的x光片,走到观片灯前,打开,将片子贴在上面。
    “两位请看,这两张片子分别是小肯恩吸气和发音时喉部的状态,这是声带。”叶一柏指了指片子里喉部中间两块白色的部分说道。
    “我们正常的人体声带外展内收,气道分别呈八字和一字,会随着吸气和发音有所变化,但是您看肯特的这一侧声带,吸气发音,它的位置都没有发生变化。”
    庞德和沈娜闻言,立刻围了上来,仔细观察叶一柏所指的地方。
    “这两张片子结合着看,这一部分,是不是一直没有变化,正常人,吸气声带打开,发音声带闭合。”
    “对对对,这一块,没动,一直是这个位置,你看,庞德,是不是。”
    “没错,所以是声带的原因是吗?可以治疗吗?”庞德和沈娜激动地握着手,看向叶一柏的目光热烈得惊人。
    叶医生斟酌了一下语句,“小肯恩的病是由神经鞘瘤压迫引起的右侧喉返神经麻痹伴有声带外展。”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解释,就是肯恩喉部神经鞘长了一颗瘤,神经鞘瘤大都都是良性的,但是它的存在使得肯恩的喉部神经功能受损,喉部神经不能很好地将大脑信息传递给声带,造成了声带外展。”
    庞德和沈娜努力理解着叶一柏的话,“那……医生,能治吗?”沈娜紧张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能,神经鞘瘤只能切除,瘤切除后我们看一下神经的受损程度,如果神经受损不严重,我们预估可以自然恢复,那么就只切除神经鞘瘤,但如果神经受损严重,那我就会分离舌下神经袢,将它的近端缝合在喉返神经的远端残端上。”
    叶一柏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两根绳子,对庞德和沈娜解释道:“就像这样,它原来是这么走的,从喉返到舌下,但是因为这里长了个瘤,我把它切掉,直接把这两端缝起来,理论上信息传导就通畅了。”
    沈娜和庞德连连点头,这位年轻的华人医生讲的非常通俗易懂,他们都听得很清楚。
    “但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神经鞘很细,直接约莫只有零点几毫米,我们现有的最大的手术放大镜可以放大到八倍,也就是三四毫米左右,因此这是一个非常精细的手术。手术中使得神经二次受损,甚至动到了其他神经引发其他后遗症,或者使声带麻痹的状况更加严重,这都是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想你们必须充分考虑到手术风险。”叶一柏道。
    庞德夫妇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下来,零点几毫米的精细手术,他们想想就知道手术难度很大,现在至少还可以讲话,万一手术出了差错,可能连说话都说不了了。
    “医生,有过成功的案例吗?您做过的?”
    第一例神经鞘瘤的治疗应该是在八九十年代,叶医生无奈摇头,“没有,如果肯恩要做的话,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第一例。”
    第154章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从希冀到失望,再到绝望。
    “医生,那我们再考虑考虑吧……”庞德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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