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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结束了,实验班虽然积分排名不算高,但好歹不是倒数,还出了个冠军。班主任陈老师一贯的扑克脸也带了几分笑意,和文科实验班班主任郁闷低沉的娃娃脸摆一块,有几分意想不到的诙谐感。
    清一自从和程双说了那句话,他就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清一看着,觉得逗他有意思极了,一点也没反思自己下午干了什么。
    两人直到回了看台,清一才把衣服递回给他,他接过,却没穿。
    清一无奈地看他:
    “你不冷吗?”
    摇摇头。
    “那好吧,感冒了别怪我。”
    又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说他不会感冒还是说不会怪她。
    程双不是不想说话,他很疑惑,他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她为什么对他说那句话?她对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和林静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问不出口,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耳边,一个在疯狂放烟花,叫嚣着她绝对不讨厌你,你看她都送你花了,还夸你了;另一个则一脸的凝重,告诫他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不要在悬崖边缘试探,不要让好不容易正常的关系回到从前。
    想是这么想,但是做又做不到。
    从清一拽他衣角、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他的下半身就起了反应,如果不是内裤遮挡,他早就打破自己的承诺、再次出丑了。
    迄今为止,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却总是被她无意中的行为撩拨到。
    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克制自己不越雷池一步?
    运动会过后半个多月便是期中考试,大家还没从运动会的激情中走出,就又要面对下一轮笔杆子间的血雨腥风。
    程双半个多月里的学习状态都很飘忽不定,有时能全神贯注一整个上午,有时又因为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而魂不守舍。
    有一天早上他被香气熏醒,睁开眼,是床头的百合开了,花瓣如初雪覆盖着粉霞,莫名想起那一晚她的脸。他看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去洗漱,当天极为难得地迟到了。
    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正在巡视早自习,她一般每天过来转一圈就走了,但是程双不凑巧,刚好撞上她巡视的时间。
    班主任没有给他任何优待,一脸冷淡地让他去走廊罚站。他进教室放书包的时候,清一疑惑地瞅了他一眼,路远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拿着自己的英语单词本去了走廊,哪怕在罚站,心里想着的都是早上盛放的花。
    回教室的时候,清一问他怎么回事。
    他来了一句:
    “花开了。”
    清一的不解只持续了几秒,而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是嘛,好看吗?”
    “嗯,好看。”
    两个人的对话没头没尾的,说了几句就打住了。右边的另一个人正在写题,笔尖沙沙不停,不过如果看过去就会发现,他在数学卷子上写的是物理公式。
    当天晚上,清一洗漱完,正抹着护手霜,秋冬季她的手总容易干裂,护手霜是必不可少的过冬干货。突然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蹦出来一个好友申请。她三下五除二地抹完,按开手机。
    好友申请是一个皮卡丘的头像,是程双,来源班级群。
    前四个月都没加好友,这突如其来的是要干什么呢?
    手指轻点,通过了他的申请。
    对面似乎没想到她通过的速度这么快,语言都没措辞好,屏幕顶部的正在输入显示了好几遍,但是一点儿消息都没蹦过来。
    清一摘了眼镜上床,侧躺着去翻他的朋友圈。
    程双的朋友圈背景也是皮卡丘,一共没发过几条,发的还都是没有人像的风景照,不过构图和意境都很好,看得出来他摄影技术不错。她划了几下就划到底了,开始点开单张的照片欣赏,困意袭来,在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对面发过来一张图片。
    背景是一张书桌,原木色的桌子一角亮着一盏暖色的台灯,台灯座下有一个黑色的笔筒,插着几管红黑的中性笔,桌面摆着几套卷子,靠墙放了一排书。照片的重点在镜头前的桌子这头,几支百合插在蓄了水的直筒玻璃瓶中,有几朵已经开放了,花瓣轻轻舒展,层层迭迭,如细腻的丝绸,在柔和的台灯光线中泛着淡淡的粉晕。
    他还是没有发文字,正在输入了半天。
    清一脸上浮起一个柔软的笑,先给他发了消息:
    【很好看,谢谢你拍给我看。】
    正在输入顿了一下,又继续,这次终于有了回音:
    【本来就是你的花。】
    【送给你就是你的了,我没想到是重瓣的。】
    【嗯,重瓣的也好看。】
    清一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店员和我说是香水百合,怎么样,有味道吗?】
    【有。】
    【哦,什么味道?】
    这次对面停顿了很久,清一想味道应该很难形容,她把他问到了,正要给他回不用讲了,最下方冒出一个新的聊天气泡,一个两秒的语音。
    清一微微屏住呼吸,点开语音:
    “是梦的味道。”
    男生的声音透过电流,比平日里听到的更低沉,好像是对着耳朵说话一样,清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些微的热意。她用圆润的指甲敲了敲手机后盖,慢慢回复:
    【那看来是美梦。】
    【嗯。】
    他又换回了打字。
    清一眨了眨眼,将手机拿近自己,对着麦克风轻轻开口:
    “希望你今天有个花香一样的美梦,晚安,程双。”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直接静音,反扣在床头,闭着眼睛揉起耳朵。
    花香很好,但今天她不想再洗一次澡了。
    手机对面,程双坐在床边,看着她长达8秒的语音条,迟迟没有点下去。他下了床,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耳机,戴稳妥后,才敢点开这句语音。
    8秒后,他摸了摸烫红的脸,微微张口,喉咙干渴起来。他不用看就知道身体的某个地方又昂扬着抬起了头,很想无视却完全做不到,甚至想用手握住,伴着她的声音动作。
    分泌的口水变得黏腻,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手再次点开语音,另一手想去解自己的衣服。
    突然他想起来,要先给她回复。这时他的手已经将自己的睡裤褪了一半,动作忽然停下,睡裤在光裸大腿上耷拉着。他衣冠不整地在床上呆坐,脑中被黏糊的思绪填满:要发语音吗,她都给我发了语音,我也要礼尚往来。不过,我现在这样,合适吗?
    她不是没听过自己那时候的声音,但是隔了一层电流的转换,她应该听不出来吧。我不算食言,对,我只是要礼尚往来。
    他如是想着,崩了几个月的廉耻心突然下线,他拿起手机,哑着嗓子开口:
    “晚安,清一。”
    残存的理智让他没有立刻发出,他点开了试听。
    下一秒,他萎了,被自己的声音惊得萎了。
    这是他的声音?这是那天清一听到的他的声音?
    程双的世界,隔了三个月,再次崩塌了。
    第二天清一起床的时候先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有一条来自程双的消息,是一句文字的“晚安”,据她的上一条消息隔了有半个小时。她笑了一下,不思考那半个小时他干什么去了。
    许是昨天被罚站的缘故,今天程双到得特别早,清一进教室已经很早了,她一进来还是看到了那个趴在桌上的身影。
    她坐下对他打招呼:
    “早上好。”
    趴着的人顿了顿,顶着一头鸡窝发抬起了头,眼底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生生从一个清秀美人变成了朋克系,他挠了挠头发。
    “早上好。”
    清一被他别具一格的造型惊了一下。就发了一句语音而已,效果有这么大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进修的物理,师从普朗克?”
    “啊?”
    程双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没有,昨晚没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他一整晚都没睡着,被清一的语音勾起来的欲望散得一干二净,一整晚他都在回想加悔恨:回想清一那晚听到自己声音后有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过自己,悔恨自己怎么能被色欲冲昏大脑发出那种恶心动静,自己这黏腻的声音对他的冲击程度和羞耻感堪比在清一面前高潮。
    快天亮的时候他才勉强说服自己:清一没有对他露出过任何嘲笑的表情,几个月过去了,她说不定已经忘了。
    他越想越尴尬,越想越羞耻。为了清醒,天还没亮他就起来跑步,跑完洗完澡,头发也没吹干,顶着湿发就骑车来了学校,一路上头发被深秋过于狂躁的西北风一顿乱吹,结果就变成了清一看到的朋克风格。
    清一若有所思地开口:
    “哦,原来是没睡好啊。”
    她为什么一副懂了的样子?程双的后背都有些发毛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凡是注意到程双造型的都不免多看两眼,就连林静看到他的样子眼皮都跳了跳。路远更是离谱,一进门就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连蹦带跳地跑过来看猴一样的看程双,开口就是:
    “我靠,爱因斯坦?”
    PS:写的时候脑内总是自动循环“晚安大小姐,呀咧呀咧,再不睡觉我就要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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