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嘲弄和戏谑,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你几岁呀,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断奶?”
“既然那么离不得妈妈,就乖乖待在家里好了,反正你姐姐有钱,也不是养不起你们。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来参加节目,和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抢那可怜的出道名额啊?”
不知是不是被人揪住了头发,女生突然痛呼一声,又压抑又痛苦。
“又在装可怜了!”有人似乎被她的样子刺激到了,猛地拔高了声音。
“你是不是就是靠着这副样子勾引了文杰?贱人!说,你大半夜上他的车,干什么去了?!”
“没有、不是……”周叶音急急辩解:“我没有和胡老师出去……”
“还狡辩!”那人举起墙角的凳子,就朝她冲了过来,“都有人亲眼看见了,你就是上了胡文杰的保姆车!”
周叶音几乎是本能的抱住脑袋,身体蜷曲成一团,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上百遍。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不管在学校,还是公司,都有这样一群人,以欺负、压迫他人为乐,好似只要别人痛苦了,他们就能高兴。
尤其当这个人本身条件比他们还优越时,那得到的成就感将会加倍。
周叶音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落。
遭到这番待遇,并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她有个已经出道且有名气的姐姐。
这便是她的原罪。
她紧闭双眼,等着熟悉的痛感落下,然而下一秒,屋外忽然响起尖利的警报声。
众人齐齐一愣,是防火警报?
“着火了?!”
周叶音唰地睁开眼,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女生面上都带上了惊恐,争先恐后的往外冲。
极度的惊慌之下,又都想第一个出去,还在门口发生了推搡,转眼便成好朋友变成了仇敌。
“让开,先让我出去啊!”
“凭什么我让,明明是我先到的!”
“不要脸,滚开!”
“啊谁推我?”
周叶音呆呆的躺在地上,看着她们的百般丑态,忽然有些好笑。
原来她们的枪口也会对准自己人啊。
只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惊吓,她们就能变成一团散沙,所以,她之前为什么那么害怕她们,觉得她们人多势众,自己反抗不能?
说到底,不过是她太过胆怯罢了。
周叶音垂下眼,摸着开始发肿的右脸,一时连警报都顾不得了。
“你还好吗?”
有人在她身旁蹲下,伸出手,似乎想要扶她,又担心她身上有伤,想碰又不敢碰。
“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带你去看医生!”
为了防止突发状况,节目组有安排医生驻守。
周叶音愣愣抬头,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那人身上。月华氤氲,光晕中,她仿佛身披天女的仙衣,梦幻又迷蒙。
“夏……”
她知道她,和她一样又不一样。她们都属于“关系户”,有个大明星亲戚。
可是和她暗淡、毫不出彩不同,眼前人不管到哪,都属于人群的焦点。
她漂亮、大方,性格温柔又可爱,天资出众却不盛气凌人,刻苦努力却不故意卖惨,见谁都含着三分笑意,没有人不喜欢她,没有人忍心讨厌这样的她。
就连她的姐姐,见到她也是亲近居多。
如果可以,或许她会很愿意她的妹妹是她,而不是她这个只会给她丢脸的人。
“叶音?”
周叶音眨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喊她。
“你……认识我?”竟然会记住她的名字……
“认识啊,怎么会不认识?”夏沁颜歪头,突然唱了两句。
正是周叶音在初舞台上表演的部分。
“唱得很好哦,最后那个转音超级棒,我学了好久才学会。”她蹲着,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
是吗?
她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人称赞厉害?
周叶音抿唇,胸口倏地蔓延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仿佛吞了十几斤柠檬,酸得她眼
窝发烫、喉咙发堵。
从小到大,她一直处在一种高压教育中,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该碰”、“你要出息、要努力、要对得起妈妈的付出”、“妈妈全是为了你好”。
她二十来年的人生里,母亲这个角色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
父亲总是很忙碌,从早到晚见不到人。姐姐早早离了家,一年到头不过几通电话,孤单的母亲只能将所有情感都寄托到她身上。
压着她学各种东西、要求她至少考到年级前三、不许她随意和男生说话,等到后来连女生都不行。
她没有朋友,课余时间被大量的辅导课占据,唯一与外界的联系,便是她几年前偷偷在电脑课上注册的某平台账号。
可惜,好友列表里空无一人。
为什么被欺负了也不告状?因为告了也没用。
妈妈会说:“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
“你姐姐在国外几年我都没听她说受欺负,怎么到了你这就出问题?”
“如果你像你姐姐一样出色,就没人敢欺负你,说到底还是你自身不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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