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在希尔和塞伦涅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有一道乳白色的光环围绕着他们，待在另一侧大树上的小妖精很明显一个字儿都没听到，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所以这是一件秘密吗？
    法兰可不觉得这位女神和希尔想要隐瞒的只是一群小妖精，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决定将自己听到的话彻底隐藏在心里。
    “外祖父不用担心，三年以后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希尔温和地说，“哈贝尔家族，可是给自己选了个最好的敌人。
    希望凯尔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道，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是托瑞尔最大的笑话。”
    第八百八十七章 出击吧！白龙大队
    希尔在自己的脑海里终于将艾德娜一家的事勾勒出了一条线。
    艾拉斯卓因为凯尔本退出竖琴手联盟，建立他自己专属情报组织的事情，对这位过去的同伴，妹妹的丈夫其实有了防备……凯尔本在银月城那边的影响其实比过去差了很多。
    艾德娜的父亲，那位银月城大拍卖行的负责人，其实把自己市侩精明的形象演绎的非常不错……他选择的那位情人，可是出了名的附魔大师，并且属于现任城主的派系。
    与其说她们有什么感情，不如说是用那种简单的肉体关系给自己私下的勾结盖了个章……艾德娜的父亲用这个女人得到学院和城主那边的消息，顺便还有个随时可以帮着改建拍卖行防御法阵的技术大师，而那位附魔学院的院长则可以得到艾拉斯卓那边的消息，以及免费的高阶材料。
    这种关系虽然不道德，但在托瑞尔世界根本算不上什么。
    希尔不觉得他们之间的苟且瞒得过银月城的上层，但大部分人其实都会默默地讲这件事掩盖住，唯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只会是艾德娜和她的妈妈。
    艾德娜父亲真正被清理出银月城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当时的确是法师之神和密斯特拉之间关系最紧张的时候，身为魔法女神选民的艾拉斯卓不可能留他在身边。
    但也不可能伤害他……别说人家亲爹还活着，就说艾拉斯卓也好，凯尔本也好，她们的选民身份可都来自黑瞳……尤其是曾经和前任密斯特拉关系非常密切的艾拉斯卓，她就算面上不显，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位老朋友的儿子的。
    凯尔本就不一定了……以他的自私性格，即使嘴上说着抱歉，也能毫不犹豫地送过去主人的儿子去死。
    但他不应该知道……连只有银月城上层的那些人才知道的苟且之事也不该知道。
    艾拉斯卓封闭凯尔本这边的消息源很久了，为此她甚至都很多年没见过亲妹妹莱拉了。
    但哈贝尔家族却有可能知道……不说他们那常年在银月城往来的商队，甚至艾拉斯卓那几个半精灵儿子的坐骑，用的都是哈贝尔家族的马鞍……他们的魔法马鞍也的确是北地最出名的高档货。
    而作为从黑袍时期就存在的法师家族，他们也的确有可能找到艾德娜父亲身份的线索，更别提还有消息灵通的痛苦女士。
    他们也几乎成功了，如果不是这场提前了10年的法术瘟疫把艾德娜换了人……无冬城之所以会被炸成粉碎，估计就是因为他们完成最后一次仪式的时候，恶魔领主疯狂的反抗。
    希尔轻声问：“李斯特，长鞍镇的年轻法师，是不是很少出现善良阵营的法师了，我记得上次林恩说过一次，马尔可的学徒大部分都来自深水城，自己家族的反而很少。”
    “哈贝尔家族12级以上的法师中，亡灵法师和卷轴法师比较多。”李斯特翻动着自己的记事本，“林恩先生说那位现任族长曾经和散塔林会有勾结，他现在和塞尔的关系也不错。他曾经怀疑那位是班恩的信徒，但阵营侦测的时候，他还是中立。”
    希尔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天达成协议的时候，林恩就让不死族把公路上的阵营侦测法阵开了吗？”
    “是的，不死族的动作非常快。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整个马车都是黄色的光芒，哈贝尔族长还为此抗议过……林恩先生觉得他们没必要大惊小怪。
    但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了，万一他和身边带着的人是有问题不就暴露了吗！”李斯特郑重地说，“不死族的阵营侦测法阵，是以威廉陛下的判断为主的，按理来说比较公正，我有点不明白，哈贝尔家族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他这个族长还是中立。”
    “谋杀又不需要他出手。而且以哈贝尔族长的级别，他也顶多是哈贝尔那长老会搞出来的傀儡罢了。”希尔不在意地说，“但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但知道别人在犯罪，自己却没有参与，在哪个世界都只是道德问题。”
    阵营的判断从来不是看道德是否有缺……托瑞尔的善良阵营搞出来的破事可不少。
    李斯特恍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先生，林恩先生的情报来源可不会关注低阶法师，更不要提法师学徒了，这需要寻找更精细的资料……估计得找竖琴手。”
    希尔沉默了几秒才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让林恩去购买资料吧……至于他们会不会反应过来哈贝尔家族存在的问题，那就看他们自己了。”
    “为什么不问问我呢？”塞伦涅突然开口问，“银月教会才是整个剑湾对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尤其是这种不需要保密的消息，没有人能瞒过洗衣女工的眼睛！竖琴手也是和她们买的消息。”
    塞伦涅虽然只说了洗衣女工……但实际上费伦大陆很多出门工作的底层女性，都是由银月教会出面介绍的工作，实际上银月教会是给这些艰难求生的女性做个了担保。
    虽然私密性工作没人会交给她们，但一些外围的杂事，这些经过银月教会培训的女工还是挺价美物廉的。
    而就像塞伦涅所说，哈贝尔家族的法师们，尤其是等级比较低的那些，根本养不起什么女仆，只能将日常琐事都交给这些接收杂活的女工。
    希尔想了想，郑重地说：“这些女工选择将消息卖给竖琴手是一回事，但作为给她们工作的银月教会主动去打听这些雇主的消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塞伦涅，这种事，您就不要插手了……我觉得您在深水城的那位大主教娜内泽·萨瑞尔就做得很不错。”
    银月教会能做到如今这种程度，多亏这些精明能干的信徒……无论多么有权力欲望，塞伦涅的信徒都是极为有耐性的人，希尔现在可以理解她们是怎么养出来这种耐性了……卖力干活的时候，还得避免自家主神拖后腿。
    塞伦涅愣愣地‘哦’了一声，半晌儿才说：“我又做错了啊！
    没事，就算你不提醒我，我的大主教们也会彻夜祈祷希望我改主意的。
    我比兰森德尔强多了，从来不会要求她们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希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李斯特：“把这件事和林恩说一声，和竖琴手那边的沟通事宜都交给他就好。”
    应声而去的李斯特很快又回来了，他面色有点古怪地说：“林恩先生说他会处理这件事……但他让我问一声，是否可以将白龙从山上暂时放出来。”
    “地精那么多吗？”希尔很快就明白了林恩的意图，“卓尔难不成已经清理干净了？”
    “那群卓尔冲击了几轮，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二的家族成员以后，就躲在了心湖后面，坚决不肯再接近城墙……很明显，只要先生不打算派人去救助深水城，她们就不会再冲上来了。
    但漫山遍野的地精有点麻烦，它们在啃我们的粮食叶子，还拔掉了不少……精灵城卫军的群体攻击技能比较匮乏。
    学院里的那些法师，您也知道……现在也顶多趴在城墙上放点低阶法术，高阶法术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用。”
    李斯特迟疑地看了眼希尔：“林恩先生不希望您和法兰先生出手……那可是地精！数量再多，也是地精……”
    希尔还没回话，塞伦涅就发出了豪爽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哈！”
    一直老老实实蹲在大树上的小妖精都被这位肆无忌惮的女神吓到了，她们绕着大树飞了一圈，然后一头扎进了在花园另一侧晒月亮的风车茉莉绽开的花朵里。
    希尔叹了口气，林恩的顾忌也有道理……他总不能从屠龙法师瞬间变成地精杀手，那就算杀得再多，也只会让他成为托瑞尔的笑谈。
    罗丝为了限制他，倒是想了个挺不错的法子……如果对付的是阿格莱亚城，那希尔做下地精杀手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为了一直不对付的深水城，好像的确不值得。
    而且，希尔出手的话，城外刚刚种下的粮食，估计都要彻底不保了……法兰制造的伤害只会比他更大。
    再说，希尔也不可能自己不想要的名声，让自己的外祖父去戴啊！
    倒是林恩的想法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还能给白龙换换夜宵的口味。
    希尔缓缓地闭上眼睛，手指在左手上戴着的深绿色手镯上轻点了几下：“我已经和杀戮藤蔓说好了，林恩可以去入口处接龙了……除了他以外，白龙不会服从别人的指挥，只能他自己辛苦一点了。”
    这是一开始就和白龙说好的，而且他们爪子上的杀戮藤蔓也不会听别人的话，这株希尔身边等级最高的魔植性格比较高傲，只有希尔认同的朋友他还勉强会搭理一下。
    李斯特离开没多久，白龙兴奋的嚎叫声就传到了希尔的耳朵里……看来他们挺想尝尝地精的味道。
    第八百八十八章 突降！莎尔的高阶神器
    很久没人关注的巨幕上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听起来和白龙那种喜迎食物的嚎叫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这和和前面一直出现的不着调的胡说八道截然不同，希尔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不死族终于看够了美艳的大姐姐，痛下杀手了，漫天的火流星疯狂落下……估计是打算回城休息去了。
    希尔都没想到，他们能坚持这么久不下杀招，完全不在乎头顶的枪林箭雨，甚至很多人为了一饱眼福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经验。
    看来卓尔们的确很合他们的眼缘……这还是希尔第一次看到他们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的经验呢！
    希尔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蜘蛛标记：只要那个弓箭手还在巨幕上出现，这个蜘蛛网就会自动找到她的位置。
    她已经慢慢地撤到了边缘的位置……但带头逃跑的是那几位主母，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她。
    虽然卓尔都知道，没有胜利还临阵脱逃只会被罗丝惩罚，人面蛛的未来几乎近在眼前了……但还是没有卓尔想死，反正被罗丝派来看守她们的噬魂蛛已经全都死光了。
    看她们逃跑的方向，似乎也不像是打算回归自己的家族城市，估计是打算逃亡到其他地下种族的地盘，比如眼魔或者夺魂魔的城市，虽然也会有变成被洗脑的奴隶的危险，但总比没命或者变成肮脏卑劣的人面蛛强。
    希尔不在意的瞄了几眼，就算这些人从不死族的手里逃出去了，也不可能对他的几个领地有什么影响……丧家之犬一样的卓尔，只会老老实实地隐藏起来，否则的话，会有无数卓尔家族会想要将她们送上罗丝的祭坛。
    然而那个试图跟着一起偷溜的卓尔弓箭手，在即将冲进远处的一处地道时……虽然她的逃跑路线比较偏，但是在巨幕上的蜘蛛网还是画了一道斜线将她的逃离路线标注出来了……被一抹绽开的千瓣莲直接击飞了，整个人几乎被切成了两半。
    “吼～”那飞在半空中的血淋淋的两半尸体突然泛起了黑光，倏然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蜘蛛。
    希尔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卡鲁拉吗？外祖父，我有点分辨不出蜘蛛有什么不同……”
    然而法兰那‘谁认得出’的回答被塞伦涅的尖叫声压住了，希尔非常努力才听明白了自己外祖父在说什么。
    月之少女愤怒地喊着：“一夜千瓣！是莎尔的高阶祭司！”
    希尔用一脸茫然隐藏住了心底的嘀咕：这玩意儿不就是你送给莎尔的吗？你干嘛这么愤怒？桑比亚那变成废墟的国都还待在那里呢！
    塞伦涅所化的月光突然绽放，一道道虚幻的白色光辉向外飞速的扩散，小花园很快就被这光芒填满了……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莎尔！我知道你在看！”塞伦涅恶狠狠地说，“为什么一夜千瓣还在？不是说用过一次就会彻底摧毁吗？
    不是说要用它填补阴影界的漏洞吗？
    它为什么还在托瑞尔！”
    月光所过之处，庭院里所有东西的影子纷纷散去……只有一株大树下的阴影不为所动，只是慢慢地抖动了一下……希尔看了看巨幕，确定那里也是个不错的观赏位置……怪不得莎尔的祭司能够这么准确地截住罗丝的手下。
    “啰嗦什么！”冷冷地女性声音传出来，“你以为我不想把它收回来？那需要三年的时间！我怎么知道希瑞克会在这个时候就干掉密斯特拉！按理说还要好几年！午夜那个蠢货，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就是你想要的凡人，多聪明啊……神国都还没控制完全呢，就敢在花园里一点防护都不做的赏花！”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她明明给自己套了防护盾的……那个阴影之匕你当我认不出来吗？”塞伦涅直觉地抬杠。
    “闭嘴！”莎尔大怒，“和我有关系吗？ao都找不到证据！”
    ao那是在包庇你，希尔忍不住腹诽。
    看来她们的确是说好了的……明明是生死大敌，塞伦涅却很相信莎尔不会在这个方面骗她……虽然可能是莎尔向原初之力发了誓，那是她们姐妹的生存之源，是绝对不能欺骗的存在。
    但这两姐妹之间的关系也的确有点诡异……生死搏斗绝对不是假的，否则哪会有密斯特拉的出现，但当托瑞尔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外来神明以后，她俩之间的仇恨却似乎可以偶尔被压抑住……而且根本不需要反复沟通，那应该是曾经共同生活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年的双生子的默契。
    真的不怪托瑞尔会有说她俩是同一个人的教派存在。
    塞伦涅突然高兴起来了：“这么生气是不是赔的太惨了啊？竟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疯子身上，怪不得你连影魔网都没了啊！哈哈嘿嘿咯咯。”
    乱七八糟的笑声可以证明她的高兴，希尔从没见过哪位女神会像塞伦涅那样笑得肆无忌惮……邪神只会冷笑，正神向来优雅，她们都有自己的形象。
    但是塞伦涅完全没有这类的顾忌，笑声非常多变……
    而越来越冷的花园却见证了莎尔的愤怒。
    希尔一声不吭地看着巨幕。
    巨大的变种黑寡妇蜘蛛，脖子上挂着散发黑色幽光的菱形水晶，举着锋利的前爪，试图绕过面前的神器去攻击已经暴露出来的敌人……那是一位指挥着千瓣莲的黑发女祭司，她穿着宽大的暗紫色法袍，脸上带着黑色羽毛面具……莎尔的高阶祭司都很神秘，一般不会让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这两位其实也可以算得上是选民了，身上都附加着自家神明赐予的各种增益buff，互相攻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们那强大的防御力……那只蜘蛛即使偶尔没有躲过千瓣莲的叶片攻击，却也只是在黑黝黝的壳子上出现了一道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