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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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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怡成这番话让邬思道若有所思,邬思道此人从性格来讲和靖难时期朱棣的谋士姚广孝极为类似,要论能力丝毫不差,而且都精于谋算,更有一双看透世情的双眼。
    两人同样热衷于扶持明君,立志创下一番功业,使其所学能得其用从而青史留名。但同样又偏偏对世俗的权利不怎么看重,在他们看来,所享受的只不过是让自己抱负一得施展的机会和平台罢了,而不是为了追求权利为最终目的。
    也正是这点,当年朱怡成要封邬思道高官时被对方拒绝,就连军机大臣这个职位也是朱怡成强塞给他的。军机处五大臣中,邬思道虽然深得朱怡成信任,从地位来看仅次于首席军机廖焕之,但他的实际官职却是最低的。
    要知道这些年,仅仅朝廷的俸禄和朱怡成的赏赐,就能让邬思道过上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活。但实际上邬思道的日子过的很普通,除了最早朱怡成赐给他的两个美女陪伴外,住着当初赏给他的宅子里,平日生活饮食也很是简单,更没有奢侈挥霍的爱好,金钱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太多用处,手里那些钱除帮助一些贫困士子和乡友,或者买书之外就没什么去处了,这样的简单生活在整个大明官场上是极为罕见的。
    正是如此,朱怡成和邬思道之间既是君臣又是朋友,双方私下说话也随意许多。朱怡成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邬思道觉得是真心话,以他看来,朱怡成的确是准备用这种方式来彻底解决前明皇族的问题。
    手中的棋子终于落下,朱怡成凝神看着落子的位子心中暗暗一喜,邬思道的落子已早在自己的算计之中,朱怡成当即含笑提子应下,只见邬思道神色平静,又从棋盒中捻出一子来。
    “皇爷如此考虑是为万世之业,看来是臣多虑了。”邬思道点点头道:“不过皇爷,您如此安排,对于皇家威严却有所损呀。”
    朱怡成哈哈一笑,摇头道:“皇家威严?难道连邬先生你这样何等潇洒之人也信这个?想当年太祖以布衣起,先横扫天下,后驱蒙古于塞外,终得神州为帝。就连太祖这样的人物也从不避讳其出身,说起我大明皇室,只不过是叫花子、和尚出身的后人而已,圣人不是说过这天下有德者居之么?所谓威严之说,只要我大明强大,皇家自然有其威严在,如大明衰败不堪,就算九五之尊在其位又有如何威严呢?”
    邬思道哑然失笑,点头道:“皇爷深得帝王精髓,看来是臣着相了。”
    “先生并非着相,而是先生故意以此提醒朕罢了。”
    “皇爷英明,臣这些小算计逃不过皇爷的慧眼。”
    两人对视一笑,继续下棋。
    邬思道考虑片刻,又应了一子,落子后道:“如今康熙突然莫名身死,清廷如今由太子胤禩即位,年号建兴,虽说表面上清廷新皇即位未有什么波澜,但实际上暗流涌动,不知皇爷对此如何打算。”
    “一动不如一静。”朱怡成目光看着棋盘,手中继续落子,而口中说道:“河南和江北那边的进攻可以继续,其他方向朕觉得暂缓一下更为妥当。”
    “皇爷此举是针对隆科多吧?”
    朱怡成点点头:“正是!隆科多手中握有满清近半数精兵,而且此人自当年南下作战来一直在外征战,虽比不上康熙早年的几位名将,但也算是一员良将。更重要的是,隆科多是佟国维的儿子,更是胤禩的臂膀,锦衣卫来报,康熙之死一事可谓疑端重重,并非寻常,清廷内对此非议者也甚多,胤禩之所以能够安然登基,佟国维出力不小,换句话来讲,也可以说正是有隆科多的兵在手才压下了诸多反对者。”
    “皇爷此举大有深意,看来皇爷是打算坐看一出好戏了?”邬思道明白朱怡成的想法,顿时笑了起来。
    康熙的具体死因因为胤禩封锁严密,锦衣卫并没有查出,不过胤禩登基之前的一系列举动是瞒不过锦衣卫的。所以从这点来看,虽说建兴朝已立,可私下依旧暗流涌动,清廷隐藏着极大隐患。
    现在大明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盯着隆科多和江北两个方向进攻,一来可以打击和消弱支持胤禩的主要力量,二来也能让这两部清军无法脱身,此外更重要的就是打通南北了。
    牵制住清廷新皇的主要力量,就能给反对派创造机会,只要清廷内部一乱,那么必然会无法彻底掌握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大明就能用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时间平定天下。
    对于此举,朱怡成有七八分的把握,当然这些把握是建立在信息和情报上的。就算最终胤禩把反对派全部镇压下去,这样应对对大明来讲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大明的主要进攻方向依旧没变,所调整的只不过是细节而已。
    “高进、赵弘灿、贝和诺那边?”
    “无妨,让他们再折腾些时日。”朱怡成胸有成竹道:“高进不是庸人,只可惜跟错人,他看得很清楚,中原已无任何机会,如想立足只有进云贵。至于赵弘灿、贝和诺还有一个无权无势的阿灵阿,前两人貌合神离,各有打算。至于后者虽有心整合却又无能为力。实际上,云、贵、桂三省早已成军阀之态,逼迫的太紧反而不好,倒不如让他们各自为战,如能打得大乱反而省了些我大明的力气,等时机到了再出手一举收拾也不迟。”
    邬思道默默点了点头,这个看法他是赞同的。邬思道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更不会说什么拯救百姓于水火的话,作为一个政治家更注重的只是利益和结果,至于手段在必要时候无其不可所用。
    再者,如今这三省并非大明的地盘,既然不是大明管辖,那些百姓怎么能算是大明的百姓呢?当然了,如果百姓们逃出三省来到大明这,大明当然双手欢迎。而朱怡成这样做,虽然对于三省百姓有些残酷,可对于大明的整体利益和未来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说当年的朱怡成还是一个容易冲动,思想单纯的毛头小子,而现在的朱怡成已经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皇帝了。作为一个皇帝,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虽然在历史上那些仁君都被文人所大赞特赞,可真正的有为之君那一个不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
    作为皇帝,除了手段外,心硬似铁是必须的,如果无法做到这点,那这个皇帝就是不合格。该决定的时候决定,该下手的时候下手,容不得半点优柔寡断和妇人之仁。
    看着朱怡成坚毅的面孔,邬思道心中不免得有些感慨。毕竟,朱怡成的成长几乎是在他看在眼里的,而现在的朱怡成仅仅坐在那边就有着一种帝王的气势,所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
    “皇爷今日的棋力大涨,这局布局高深,臣甘拜下风。”邬思道捻着棋子长考了许久,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棋子掷下认输。
    好不容易终于赢得一局,见邬思道当场认输,朱怡成满面笑容心中无比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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