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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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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对了。”
    刘衍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毛兴乙的鼻子,大声说道:“老子没签过的纸,就是茅厕里的屎!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让人将你赶出去了!”
    “好你个刘衍,算你狠!”
    毛兴乙怒声说道:“不过参将大人的命令在此,即便是闹到卢督臣和颜抚台那里也是一样。你刘游击是兵,是兵就得听令,到了时日,刘游击要是拿不出兵备来,我看你如何向参将大人交代!”
    “哈哈。”
    刘衍大笑着说道:“我刘衍的确自造兵备,但是却自用不足,你回去之后可要如实禀报给张参将,也算是交差了。要是张参将依旧不依不饶,我看也别等十天了,这两天就过来好了,大家直接撕破脸,看谁吃亏!”
    毛兴乙没想到刘衍竟然如此强硬,根本不理会张友勋这个上官,一时拿不准虚实,于是试探着说道:“你可要想好了,以下犯上,在大明军律中是重罪,到时候参将大人禀报上去,卢督臣也不好维护的!”
    刘衍懒得理睬毛兴乙,挥了挥手,喊了声送客,便拿起手边的书卷继续看了起来。
    毛兴乙见状气急,拂袖而去。
    “大人。”
    苗绍一直守在门外候命,刚才刘衍与毛兴乙争吵的时候,便有心进去拦一下,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进去。
    此时苗绍见毛兴乙愤怒离去,便进来说道:“大人,那张友勋毕竟是上官,要是真的跟他撕破脸,对大人而言也颇为麻烦,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大人今日这是为何啊?”
    刘衍说道:“现在鳌山卫那边进展顺利,秋收也即将展开,到了关键时候。而且我这里还有几个计划要推行:新建工坊扩大财源,再次扩军补充兵源,继续完善商会章程等等,哪一项拿出来,都是关系到咱们将来胜败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是张友勋等人却在卧榻旁酣睡,他们待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下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出来坏事,这是我不能容忍的。自古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本官的精力应该放在理政治军上,而不能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冲突上!”
    刘衍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声说道:“所以,既然脓包已经起来,就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一刀挑破,是脓是血,一刀下去见分晓!”
    苗绍心中一凛,忽然想起夏河寨前千户所城外,那些被刘衍击杀的乱军,再联想起张友勋等人,忽然间打了一个寒颤:“那毕竟是上官啊,大人不会真的直接下手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不过
    “混账!”
    参将府邸内,张友勋听完毛兴乙的禀报,不禁怒火中烧,大声吼道:“刘衍不过是一个游击将军,竟敢如此张狂,公然违抗本官将令,我看他是活腻了!”
    “大人,此事决不能善了,否则日后刘衍定会更加肆无忌惮,而大人在即墨营也再难树立威信了!”
    王业和董必会也纷纷附和着,张友勋在三人的鼓噪下,当即命三人集结各自家丁,张友勋也将自己的两百家丁全部集结起来。
    “走!刘衍公然抗命,今日便将其捉拿回来,以军法论处!”
    毛兴乙说道:“大人要谨慎,此事不能善了,但是要做到急拿轻放。”
    “怎么个急拿轻放?”
    张友勋不耐烦的说道:“有话就明说,别绕弯子!”
    “是。”
    毛兴乙说道:“属下的意思是,此番必须大张旗鼓的捉拿刘衍,要让即墨营城上上下下都知道,大人要严办刘衍,而刘衍也被大人严办了。这是表面功夫。”
    “但是大人将刘衍捉拿回来之后,却不能真的下狠手,最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好像张飞义释严颜那般,这一轻一重之间,刘衍自然对大人叹服,也免得将刘衍逼得太急,弄出岔子来。”
    张友勋忽然笑了起来,指着毛兴乙说道:“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游击府邸外,一名亲卫营夜不收飞速跑来,一进门便大声喊道:“参将张友勋带人来了,要捉拿大人!”
    这下,整个游击将军府邸都动了起来,苗绍大步出来,手中已经拿着一把长刀,厉声问道:“他们到哪了!”
    “已经到了北街口,片刻就到!”
    苗绍怒不可遏,那张友勋难道是失心疯了吗,竟然公开捉拿自家大人!
    “所有人,披甲执刃,随我来!”
    驻守在游击将军府邸的,是亲卫营的左总的一哨,一百六十多人,此时全部被苗绍招呼了起来,众人很快便披挂整齐,燧发鸟铳、长枪刀盾尽皆齐备,跟在苗绍身后便涌向大门口。
    这时,刘衍从前院正堂走了出来,看着众人一副拼命的样子,大声说道:“干什么?造反啊!”
    苗绍急忙说道:“大人,是那张友勋……”
    刘衍喝道:“张友勋是大明参将,我是大明游击将军,难道你们要内讧吗?要斗而不破,懂不懂!”
    苗绍一脸茫然,问道:“大人,这争斗便是争斗,怎么不破啊?”
    刘衍看着众将士,说道:“所有人,将兵器全部收回,只穿戴铠甲,给我换上大棍、大棒。记住:等到对方来了,听我号令冲上去往死里打,但是千万不要打死人,伤残不论!”
    众将士轰然领命,苗绍更是一声怪叫,不嫌事大的吆喝道:“把后院的水火棍全拿来,抄家伙!”
    片刻之后,苗绍率领一哨一百六十多名铁甲将士聚集在大门外,众人已经在街上结阵,数十手持长棍的将士顶在前面,一百多手持大棒的将士列队在后面。
    街巷上的行人百姓见到这样一幕,全都吓得四散而逃,谁也不敢靠近这些“凶神恶煞”的铁甲大军。
    苗绍和刘衍站在队列之中,苗绍一个劲的说道:“大人先回去吧,属下守在这里肯定没问题。”
    “不用说了,我不在这里镇着,用不了一炷香就得出人命,你信不信?”
    苗绍讪讪一笑,然后说道:“大人,真的不用派人去军营调兵?”
    刘衍没好气的说道:“调什么兵!就这点人,打完回家!”
    正说话间,街口那边开过来大队人马,足有五、六百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青壮,参将张友勋和毛兴乙、王业、董必会三个游击将军策马跟在大队人马之中,朝着刘衍这边开了过来。
    “大人你看,他们也都没带兵刃,全都拿的木棍之类的。”
    刘衍点了点头,暗道:“还算张友勋有点分寸!”
    可是那边张友勋和毛兴乙、王业、董必会就没有刘衍这般淡定了,几人看到不远处已经列队完毕的铁甲大军,脸色都非常难看,哪怕众将士也是手持木棍、大棒,但是一百数十个身穿精良铁甲的精壮士兵聚在一起,散发出来的煞气,也足以震慑旁人。
    “这个刘衍!”
    张友勋下令大队人马停下,几人聚起来的五、六百家丁陆续停下脚步,几乎将街巷完全堵住。
    这些家丁个个都是争强斗狠之辈,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不错的功夫,胆气也是十足的,平日里又被张友勋、毛兴乙、王业、董必会用钱粮喂足,所以在即墨营中堪称精锐,即便在战场上没立过什么战功,但是血勇之气还是不错的。
    只是此时,这数百家丁也有些迟疑,众人从未见过对面这样,成建制装备精良铁甲的士卒,而且众家丁都能感受到,对面的铁甲大军都是上过阵、见过血的,绝对不是善茬!
    张友勋脸色铁青策马上前,毛兴乙、王业、董必会急忙策马跟上,四人来到两方人马的中间,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刘衍。
    “刘游击,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造反吗!”
    刘衍大声说道:“启禀参将大人,末将听闻城中有大股贼人上街,特集结部下准备缉拿,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大人。不知大人可曾看到那些贼人?”
    “这朗朗乾坤的,哪里来的贼人!”
    “末将也很诧异,不过听夜不收回报:这股贼人大约五、六百,为首是四个策马贼头目,不知大人可有消息?”
    张友勋顿时暴怒,也不再多说,直接在马上高声说道:“刘衍抗拒军令,现本参将依照大明军律将其捉拿,阻拦者,一律军法从事!”
    旁边,毛兴乙指着苗绍等将士,大声说道:“尔等还不速速散开,想死啊!”
    刘衍也懒得再多费口舌,直接对苗绍说道:“动手!”
    苗绍咧着嘴大吼道:“前进!”
    “虎!虎!虎!”
    一哨新军将士齐声怒吼,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同向前,好似一面城墙,直接朝着张友勋几人压了过去。
    “好胆!”
    张友勋几人狼狈的策马退回,随即张友勋大吼道:“给我打!”
    五、六百家丁此时怒吼着冲了上去,双方人马随即撞在一起,喊杀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毛兴乙担心出事,急忙大声吼道:“不准打头!”
    那边,苗绍一边挥舞着棍棒殴打那些家丁,一边大吼道:“给我上!打死偿命,打残有赏!”
    两边人马不断向前涌动,新军将士虽然人少,但是却能够结阵向前,互相之间配合非常默契。数十手持长棍的将士顶在前面,以棍化枪,将众多家丁拦在前方,一百多手持大棒的将士随即蜂拥而上,对着那些家丁就是一顿胖揍,将一众家丁打得连连倒退,惨叫连连。
    反观一众家丁,他们手中的棍棒打在新军将士的身上,却没有什么效果,木棍击打在铁甲上,不断发出金木交加的声响,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让那些家丁徒呼奈何。
    此时王业和董必会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战斗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架势,刘衍的一百多新军士兵压着五、六百精锐家丁猛打,几人引以为傲的精锐家丁,此时却如同妇孺一般,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完全就是被动挨打的处境。
    张友勋已经急红了眼,一鞭子抽在毛兴乙身上,吼道:“别他娘的喊了,没看到都要打输了,还让家丁们束手束脚的!”
    毛兴乙苦着脸说道:“大人啊,我是在喊,让那些新军士兵别打家丁的头,这些家丁训练不易,死伤了就得不偿失啊。”
    张友勋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憋得脸色涨红,直接又抽了毛兴乙一鞭子。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数百家丁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喊叫着向后逃去,如同蜂拥而至的流民溃兵,对大声斥责的王业、董必会二人也不理不睬,只顾着自己奔逃。
    苗绍兴奋的大笑着,吼道:“向前、向前、向前!”
    “虎!虎!虎!”
    一百六十多名新军将士继续向前挺近,王业和董必会心中骇然,此时也策马跟在溃兵后面逃走了。
    毛兴乙急忙拉住张友勋坐骑的缰绳,大叫道:“大人快走!”
    张友勋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新军将士,不甘心的怒骂了几句,还是选择了顺坡下驴,与毛兴乙策马逃走。
    此时的街巷上,一百数十个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家丁哼哼哧哧的,正躺在地上打着滚。
    大部分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一些家丁被打断了手脚,基本算是残废了。甚至还有十几个家丁已经不省人事,好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任凭新军将士在周边走来走去。
    刘衍见状也不禁微微皱眉,看了看周围陆续冒出头来的百姓,只见那些百姓不改爱看热闹的本性,见打斗已经结束,便三三两两的聚在周围,小声议论着。
    刘衍随即将苗绍叫来,说道:“立即叫千户鲍学镇过来,这些家丁可不能死了,立即送到军营中救治。”
    “是。”
    “另外,你以本官的名义,在府邸外面张贴告示,就说是城中有游手聚众闹事,刚才本官是率部平乱。”
    苗绍诧异的说道:“大人,这没必要吧,善后的事情,不应该是张友勋来干吗?”
    刘衍叹息一声,说道:“现在估计张友勋已经没了主意,等他出来料理首尾,城中还不知道传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苗绍有些不情愿的抱拳领命。
    没过多久,街巷上的受伤家丁便被赶来的大队新军将士抬走,全部送到城中军营救治。
    当天下午,就在刘衍的游击将军府邸外,一张告示被张贴了出来,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上去。
    一个认字的书生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大声朗读着:“……今城中游手聚集、盗贼四起,游击将军刘衍不忍看百姓蒙难,遂率部痛击贼人,城中动荡须臾而平……”
    告示念完之后,一众百姓便翁的一声议论了起来。
    “贼人?那些不是参将大人和几位游击的家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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