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了病房里，望着白色的床面上，点滴还在继续滴着，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顾荣生躺在了病床上，靠着呼吸器在运转，缓缓睁开眼睛后，看到了顾衍律的进来，他睁了睁开眼睛。
    伸手，想要去拉他的手。
    向凝晚走近过来，“爸，阿律回来了。”
    顾荣生拿掉了呼吸器，像是人也一下子清爽了不少，“我知道他会回来的。”表情肯定而欣慰。
    “你们聊，我去给你们买点早餐。”向凝晚很识趣地离开了病房。
    顾衍律站在了床边上，一动不动，“阿律，我一直都对不起你。”顾荣生气虚地说道。
    “你根本就没有对不起我，是母亲背叛了你，这么多年你把我当做自己的儿子培养，我恨你那么多年，应该是我对不起你。”顾衍律终于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顾荣生的错。
    顾荣生闭了闭眼，“她从未背叛过我，阿律，你要相信你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从未后悔过娶她，并有了你这个孩子。”
    “可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如果她没有背叛你，那么怎么会有我，难道我也不是她的孩子吗？”顾衍律追问。
    长叹一声，像是回忆起久远久远的事情，“她是你的母亲，你不用怀疑，你的眉眼都极其像她，看到你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她的模样，就像是我第一次在学校里看到她演麦克白夫人被她吸引一样。”
    “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矛盾吗？如果她没有背叛你，孩子怎么会不是你亲生的？”
    顾荣生想要坐起来，顾衍律上前去扶他起来，将病床摇了上来，“她一直以为孩子是我的，是我瞒了她，那是gm第一个大案子成功的庆功宴，我和她都喝多了，我请人将她先送回酒店房间休息，她以为进来的那个男人是我，等到我第二天进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了她和人发生了关系，而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所以你母亲一直都以为那个人是我。”
    “所以，我连我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难道就不能调查监控吗？难道就听之任之，对我来说，就一句不知道就好了吗？”顾衍律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世如此不堪，陈年旧事，却让他难以忘怀，顾荣生极力维护着母亲的名誉，这么多年，还要承受着他的恨意。
    却是最爱母亲的人，是他做错了，一直都是自己的错，顾衍律此刻心间坦然敞亮。
    “不，来往宾客较多，所以也看不到任何的监控，你母亲不知道在那一次会怀上你，她一直都以为是我的孩子，连我也如此以为，如果不是有一次你意外发烧验血，被她知道了血型，我原本以为可以瞒她一辈子。”回忆起这段往昔，顾荣生的眼角冒着泪水。
    这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却在此刻变成一个孤独卑微的老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事实，让我恨你，你快乐吗？”
    “你母亲在你心里是完美的，在我心里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现在我们一定是令人艳羡的一家三口，也许说这些话太过矫情，而阿正是我的儿子，也是因为有一次醉酒我被人下了药，我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我让他们进门是为了更好照顾你。”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爱，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为孽。
    上帝总是捉弄真正相爱的人，顾衍律此刻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是多爱母亲，他的爱，甚至他都无法企及。
    “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不必把gm留给我，顾衍正才是你真正的儿子，我放弃继承权，我会离开gm。”顾衍律做出这样的决定。
    顾荣生拒绝，“不，gm的成立是我和你母亲，除了这份情怀以外，你的能力远超过我和阿正，我不可能不考虑集团的前景。只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阿正一马，他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是我的纵容。”
    “他不犯我，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如果我要动他，早就已经把他送进去了，你难道不明白吗，虽然我恨你，但是至少我一直都以为他还是我的弟弟，可是这样一来，他并不会当我是大哥。”
    “总吃过苦头，会懂得，阿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儿子好吗？”顾荣生带着祈求的语气。
    顾衍律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那一声爸爸卡在了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是。”只一个字，在此刻就够了。
    恰巧向凝晚买了早餐回来，“没有打扰到你们把，爸，我买了点牛奶和烧麦，你多少吃一点。”
    “好，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还不如这个媳妇来得贴心。”顾荣生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即便我去见你的母亲，也可以告诉她，儿子的眼光很好。”
    向凝晚低头浅笑，为顾荣生倒好了牛奶，又夹了烧麦：“爸爸，我们下回一起去母亲的墓地扫墓告诉她自然就好了，爸爸怎么说还要看我们的孩子出生呢，阿律，你说是吗？”
    顾衍律愣了愣，半晌之后，才回应道：“是啊，就快了。”
    “那我这个老头子要赶紧好起来，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了。”顾荣生笑出了声音，这似乎是这连日来，他最开怀的一日，积压在内心几十年的心事终于敞开心扉坦露出来。
    向凝晚的脸庞有些灼热，虽然正在努力，却一直都毫无音讯，她倒是希望赶紧给他们一个喜讯，吹走所有的阴霾，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吃过了早餐之后，顾衍律让向凝晚回去休息，“我让宁姨送了换洗的衣物过来，爸这边也需要人在照顾着，你一夜没有回去，就先回去换一身衣服，gm也一片混乱，等你回去处理呢。”她推了推他的身体。
    这才发现身上的气味确实有些重，刚刚她是如何忍受的了，他身上的酒气，酒能乱性，他决定日后戒酒，不允许酒精再过迷乱心神。
    “也好，一会儿宁姨过来照顾，你就回家休息，晚上我会过来看着，我不忍心你如此辛苦。”大手抚摸着她的发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