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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娇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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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更怒:“你笑什么?朕问你笑什么?”
    朱延文看着他:“不笑什么,我想笑不行么?”
    任施章在此只能硬着头皮去当和事老,跪在太子身边劝诫道:“殿下少说两句吧,皇上龙体要紧。”
    皇帝狠摔袖子:“他巴不得我死。他不是能耐吗?今日我便收回他东宫宝印,让他自己好生反省!”
    这话犹如水珠落到油锅里,炸的个噼啪乱响。众臣愕的不知要说什么,皇上虽然多情,可还是念及着原配和这个嫡长子,奈何太不争气,如今当着群臣的面下了他的面子。
    只得好好拧他一把,让他知晓厉害长个记性才行。
    可这在群臣眼里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只当皇上生了废黜的心,那谁又是东宫的不二人选的呢自然是呼声渐长的六皇子了。
    任施章下朝,只觉得烦累极了,恨不得扒了这身官袍做个闲散人罢了。才刚出宫门,便看着任霁月等在外面。
    日头有些晒,烫的他脸皮有些红。任施章走过去道:“弟弟。”
    任霁月笑笑:“正巧大理寺今日要到宫里藏书阁借阅书籍,适才看见你们下了朝,便等大哥一道回去了。”
    纵使往日再不喜他,可终究是一个屋子里的人。任施章长叹一口,刚抬眼,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油纸包,瞅了瞅,问:“这怀里拿的可是什么?”
    任霁月看了看:“龙须糖。”自然是石榴念叨过嘴的,可他却换了个说法:“我在宫中有位关系不错的兄弟,说此糖香酥不沾牙,便想着带回去让家里人一道尝尝。”
    适才瞧了皇家血亲的反目成仇,如今听到任霁月这样说只觉得心里暖洋洋,于是喟叹一声道:“弟弟倒是什么都是家里想着,石榴以前最喜欢吃这种糖,可惜后来换牙了,贞娘便不让她吃了。”
    想到那个小娇客,任霁月差不多能想到她听到不能吃糖时的懊恼,于是抿着嘴浅浅笑了,眼神尽是宠溺。不过还好,他走在任施章前面,自然是不会让他瞧见的。
    第48章 暗夜光
    进府的时候,石榴正坐在忍冬花盛开的回廊下。任霁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石榴回头,白皙的手合在医书上的蓝色封皮上,一双明眸盯着他。明明任霁月心里没什么的,却被她看的发慌。微微侧脸,轻咳一声,拿出手里的牛皮纸包。
    “什么?”
    “龙须酥。”
    他存了什么心思,石榴早就知道了,可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虽然是她小叔叔,道德、伦、理都都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她,可是她还是容易贪图他给的温暖。
    大概这颗心被剑刃穿透过后,便喜欢温暖的东西紧紧的裹着自己,因为那样比较让人觉得心安。
    油纸包被打开,任霁月递过去,石榴捏了一团抿在嘴里。
    “怎么样?”任霁月问道。
    石榴细细品味,也捏了一块递给他。
    任霁月心头突跳,伸手去接,石榴却将它递到他的嘴边。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躯如此的笨拙,在她面前连最基本机械的移动都不能。他愣愣的张嘴,石榴喂给他,合上嘴,薄唇触到她指腹的柔软,任霁月猛地绷紧自己的手,用尽全力控制住想将她抓在怀里一亲芳泽的冲动。
    石榴笑着问:“甜吗?”
    当然甜啊,不论是糖,还是她的手指都甜的让人心神乱荡。
    而石榴却没察觉到他渐暗的眸光,她只是一时心起,想看看他通红的耳背罢了。哪里会知道这般大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抑或想对她做些什么。
    带的龙须酥正好有些多的,正好今天下午大家都在家里,任老太爷这段时间不知在和冯管家忙些什么,今日也得了空,和他们一道喝茶、吃些点心。
    桌上当然不止龙须酥一样零嘴,零零散散的颇有些多。可任老太爷捏了一块酥,喂进嘴里,搓着手指尖的粉长叹一声道:“这都几十年了,宫里的厨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这味道还是如旧时一般,可惜,物是人非,倒是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任施章也叹了口气,接道:“可不是,如今朝堂.......诶,往日便是我们这些臣子斗得死去活来,踩着旁人上位,如今倒是好了,自个先明哲保身,看诸位皇子挑起纷争。”
    反正都是一家子人,这些话也不怕被旁人听着。可任老爷子颇不赞许的训道:“你就是一张嘴总是比闭不严实,如今是什么时候,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当心皇上杀鸡儆猴看。”
    任施章忙道:“爹,我自然是省得的。”
    男人之间的话,女人自然不好掺和,絮絮叨叨说了一晌,崔贞在一旁接道:“如今局势这样,连寻个亲事也不大容易了。太子阵营的官家嫁娶之事只选他们那一茬,六皇子和八皇子那道也是这般。可怜我们家孤零零的立在顺天府,石榴也没有一个人说亲。”
    一说到石榴的亲事,便如同触到了任霁月的逆鳞,他一字一句道:“嫂嫂想岔了,如今这些时候,我们任家是纯臣不讨好,可待新帝登基,那些官家可又会得了好?自古的皇帝没有不多疑的,多说多错,多做更是心怀鬼胎。如是以后,忠诚旧主,还可以落下个好印象。到那个时候在做打算也不迟。”
    石榴怎会不知小叔叔如今说这道话是何意?好笑的瞧着他去,却看他抿嘴偏头,一气呵成。哈哈,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
    任老太爷看着颇不是个滋味。原想着将这个小子带回任家了了他娘的恩情,哪知自己把自己的孙女给赔了进去。可拦也拦了,打个打了,又不能挑破闹个鸡飞狗跳,于是只能冷了脸道:“你倒是算了个清楚!”
    任霁月恭敬的听着训斥,至于听进去没有倒是他自己的事了。
    崔贞听后,脸色更是差:“这么说,还得等那么些时候?如今同石榴一起玩得谢婉都有了自己的亲事,可我家石榴呢,还是八字没个一撇,等新帝登基后,我家女儿不都成个老姑娘了么?”
    石榴也不想太早嫁人,再说了她又不像谢婉那般有了心仪的郎君。她拿话劝导了一番崔贞,至于老太爷怎么想那便是她的事了。
    石榴怎么心里能安便是了。
    *
    朱延文坐在桌上一壶又一壶的喝着冰凉的酒,梦南已然被他打发到其他院子里去,整个东宫竟无人敢规劝他。
    他身边立着的是花了被皇帝厌恶的代价而娶回来的新妇许锦媞,盘儿尖的脸有些娇弱,一双眼睛总是不敢正看看人,略略看过去样貌的确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可是精神头却不像。
    许锦绣永远是傲慢且疏离的,她的手腕捏着的是青檀木的佛珠,身上隐约有菩提的清香,哪怕自己珍视她、怠慢她,她总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
    而她妹妹就大不同了,谄媚、乖顺、低贱。
    若死的人不是锦绣而是她妹妹又该多好?
    朱延文放下杯盏,招了招手:“过来。”
    许锦媞柔顺的坐在他身边,宽大的绣袍罩住一双洁白无瑕的柔荑上,越发显得娇小玲珑。
    朱延文抬眼,伸出手,触到她的发间。
    琉璃簪翠绢花、点翠、朱钗,光彩炫目,触到手指尖却凉沁沁的,没有温度。
    “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延文忽然问。
    许锦媞说话的声音也温柔的掐的出来水:“家姐博学多识、为人善良,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她很善良?”朱延文的声音有些讽刺。
    许锦媞自然是知道他和姐姐的恩恩怨怨的,见他阴阳怪调,忙的垂下脑袋不敢说话了。
    朱延文挑起她的下巴:“做孤的太子妃何须畏畏缩缩的,抬起脑袋说话。”
    许锦媞瑟缩了一下,眼底有惶恐也还是很仔细的隐藏好了。
    见她长得十分像许锦绣又比她十万倍的乖巧,他心里觉得惬意极了,好像那只远走高飞的鸟又回到他的身边,她的气味、她的温度,好像都还在。
    好似她这个人从来没走过。
    醉酒迷离间,朱延文一把揽过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宽大的绣服挤出香腻的味道,钻到男人的鼻子间,粘稠的让他有些呼不过气来。
    “你喜欢孤么?”
    许锦媞泪眼婆娑,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
    啊,什么为什么?
    许锦媞有些惊愕,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知我与许家联姻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无论你生的什么模样,孤都会娶你,可你却喜欢孤,你瞧瞧这东宫里做孤的女人都没有个好下场,如此这般,你还喜欢我?”
    许锦媞抬起头,看了他好久,才腼腆的垂下头细细道:“喜欢的,太子爷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是喜欢太子爷的。”
    她不会说,很多年前当她才一丁点儿大,看到太子这般龙章凤姿的人物便芳心暗许,可惜他后来成了她姐夫,她的亲人,她的一颗心须得紧紧藏好免得坏了姐姐好姻缘。
    可惜姐姐红颜早逝,许家须得同东宫重新联亲,她嫁给他,能做他的妻子便是何其幸运的事,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但太子问她,喜不喜欢他,她定然还是会说出来,哪怕一颗芳心被他随意践踏,可还是要说出来。
    太子摸着她的额发,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那你以后可记牢了,生的话便要和我同衾,死的话亦要与我同穴,明白了么?”
    许锦媞点点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朱延文将他拥的更紧了,仿佛如此这般,便抓住了他往日没能捉住的幸福一般。
    夜黑风摇摇,皇帝坐在龙塌上,看着手中的折子气的胡子直抖:“这孽障真是好大的胆子,朕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他居然还敢强硬的将许家幺女娶了回去。”
    东宫掌印见皇帝咳嗽,忙的替他顺气端了参茶来:“皇上得精惜些自个儿的身子,若是气坏了怎么是好?”
    皇帝冷哼一声:“他巴不得我早日闭了眼好将这江山送到他手里!”
    掌印从皇帝手里接来茶盏垂下眼帘道:“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奴才瞧你身子颇好,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也不是没可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皇帝眉心的皱纹纾解些许,才慢慢道:“真的身子还是多亏了你送的丹药,的确不错,朕服用后确实觉得身子大好许多。”
    掌印微微颔首,“还是皇上自个儿身子强健,旁人吃几粒都不如皇上吃半颗。”
    皇帝眯着眼睛笑了笑:“瞧你这张嘴,说的话当真是好听极了。”
    “奴才只不过实话实说了。”
    同他说了好一晌话,皇上将目光投在窗扇上。他有些畏凉,晚上自然将窗扇阖的严严实实,可透过薄薄的纱纸,隐约瞧到外面的火光。
    光亮越来越大,直到喧哗声渐至养心殿。掌印皱着眉头回头开了门,只见一个小黄门跌跌撞撞跑过来,帽儿掉了也不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道:“皇上........太子他........他逼宫了!”
    灯芯在那一颗燃尽,屋内暗了一角,更显得皇帝面色如菜,他有些站不稳,捏着桌子,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
    他走过去,狠狠的盯着地上的太监。
    火光渐近,人声更是喧哗,随着“砰”的一道踢门声,在众盔甲士兵的包围中走进一个人。
    他的眉眼和他有着四五分相似,连端着手跺着步子时都有他七八分的气度。那人曾牙牙学语,环着他的膝下长大,也曾蹭着他的邋遢胡子抖得他哈哈大笑。
    而如今,在刀剑银光、火光葳蕤中,他只是淡淡的说道:“父皇,您老了。”
    “该让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终于宫变了~
    第49章 更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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