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着濛濛细雨，皇宫被灰沉沉的天色笼罩，显得多了几分沉郁之色，这天色放佛在预兆着即将发生的事。
    钟天羽被钟离玄逸从寝宫带到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内很简洁，除去特有的贵族特色，都是些寻常家具，只有长桌上一个黑漆漆的物件显得尤为奇特。
    奇特在于它摆放的位置属于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并且钟天羽完全认不出这是何物。
    钟离玄逸没有束缚钟天羽的行动，他站在长桌的一侧，应该是在等人。
    钟天羽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无法轻举妄动。
    钟天羽并没有等待多久，钟离玄逸等的人出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
    “人呢？”钟离玄逸冷冷地看着巫千秋，声音寒彻逼人。
    巫千秋的目光落在钟天羽身上，炽热的目光就算隔着兜帽都能让钟天羽感受到。
    巫千秋没有答话，他忽然将身体侧了过来，让出了门口的路，他俯下身：“恭迎帝君。”
    在钟离玄逸的注视中，钟离绝走了进来，同样的，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钟天羽身上，只不过他的眸中只有寒意。
    钟离玄逸没有动，他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因此担忧，他平视着对面两人，毫无波澜。
    钟天羽处在对立两侧人的中间，他感受到一股极低的气压在自己身周不断蔓延。
    “玄逸，放下吧，樊清和她肚里的孩子，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们的死是一场意外。”钟离绝开口了，带着父亲对儿子语重心长的劝导。
    钟离玄逸对上钟离绝的眼睛，突然觉得可笑：“钟离绝，你终于容忍不下我了吗？那你就不要再假惺惺了，毒是谁命令下的？阿清的尸体被谁处理了？还有谁比你更清楚？”
    “玄逸，停止你的猜忌，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你能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依然希望你能在未来继承我的位子。”钟离绝仍显得平和。
    钟离玄逸冷笑一声，他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虚情假意的言论，嘴角勾起：“你们想要的是他吧？”
    钟天羽被钟离玄逸狠狠拽到身前，他整个后背都贴在一个厚实的胸膛上，他甚至能感受到钟离玄逸身体下躁动的心跳。
    原来，钟离玄逸此刻的情绪并不是他表面上那么轻描淡写。
    钟离绝看了一眼巫千秋，巫千秋点了点头。
    “玄逸，你天赋异禀，却刚突破到灵帝，而你的父皇已经在灵帝浸淫多年。”钟离绝的语气不再像前一刻那么关切，甚至藏着警告的味道。
    “我身边这位，想必你也有些了解。”钟离绝随后补充道。
    “把他交给我，我们父子还可以一如既往。”最后钟离绝提出了条件。
    “拿人来换。”钟离玄逸又将钟天羽箍紧了几分，只吐出了四个字。
    他没有忘记巫千秋给他看的东西，那是血液，拥有樊清独有气息的血液。
    他仍抱着那万分之一的侥幸。
    “三皇子，帝君大义，不忍心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还请您慎重考虑。”巫千秋对钟离玄逸的话置若罔闻。
    “我明白了。”钟离玄逸声音放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仍控制钟天羽，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单手在握。
    “很难。”灵儿迅速对眼前的局势做出了判断。
    “如果我和钟离玄逸联手，用全力。”钟天羽在脑海中问道。
    钟离绝和巫千秋的目的昭然若揭，落到他们手上就是当祭品的份，和钟离玄逸联手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加上我，可以一试。”灵儿给出了一个令钟天羽不可置信的答案。
    这个傲娇的神兽居然主动加入战斗？果然只要是雌性就是善变的！
    “三皇子，我可以帮你。”钟天羽声音很小却足以让钟离玄逸听得清楚。
    钟离玄逸目光一沉，对面两人的攻击已经不约而同集火而来，他们是真的不准备装下去了。
    钟离玄逸的突破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钟离绝知道此刻若再不能收服钟离玄逸，就必须采用强制手段了，否则后患无穷。
    这么多年的容忍和希冀终于到了爆发的这一刻。
    这是钟天羽第一次看到钟离绝出手，和他想象的不同，钟离绝修炼的居然是偏柔和的水属性灵力。
    但是，钟天羽一眼就看出这和一般水属性灵力的不同。
    绵绵不断的蓝色灵力中，竟有无数黑色灵力在其中缠绕舒展，看样子，钟离绝明显也受到了巫族暗灵力的影响。
    这也恰好坐实了钟离绝与巫族之间的交易。
    这一战在所难免。
    钟离玄逸旋即提剑而上，竟有以一人之力硬扛两人之威的架势。
    钟天羽似乎是被他遗忘在一旁。
    钟离绝和巫千秋像是商量好一般，一人欺身而上，整个人都暴露在钟离玄逸的长剑之前，而另一人偏转身形改变原本攻击轨迹，与钟离玄逸擦肩而过。
    钟天羽目光一凛，玄虚破空剑早已等在那里，面对一位货真价实的灵帝，他不敢有丝毫藏拙。
    黑白交替的灵力放佛两股蛰伏已久的巨龙奔涌向巫千秋纯粹厚重的暗灵力。
    对付巫千秋，他比钟离玄逸更有优势——至少他不会受到暗灵力特有属性的影响。
    巫千秋显然有些被惊到了，他见过钟天羽使用白色灵力，也见过他使用暗灵力，两种合并，他第一次见。
    并且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那力量分明离真正的灵帝差得很远，可那磅礴的威势却让人感到心悸，这是属于天地的力量。
    钟天羽紧握剑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玄虚破空剑的剑刃在剧烈地抖动着，这是遇到强大到无法匹敌的力量时才会有的迹象。
    钟天羽紧紧咬着牙，霉运娃娃早就在开战前扔给了对面的钟离绝和巫千秋，但效果甚微。
    不仅是剑刃在抖，钟天羽的手臂也在不住地颤抖着，尽管抵消了对方暗灵力侵蚀的负面作用，但其中单纯的力量不知比他强大了多少倍。
    钟天羽只有灵皇一阶，而他要面对的是一名不知具体几阶的灵帝！
    这样的差距一般人根本无法跨越！
    “乓！”
    刺耳的声音骤起，玄虚破空剑终于承受不住两方力量的交缠，当场断裂。
    钟天羽只感觉手中变轻，接着他的黑白巨龙被彻底吞噬殆尽，暗灵力的余威直朝着他胸口砸去。
    身后的长桌被钟天羽的身体砸断了腿，连带着桌上的物件叮呤咣啷滚落在地。
    钟天羽胸口遭到重击，牵扯着原本就脆弱的腹部伤口溢出了血。
    钟天羽狠狠唾了一口血沫，他抬起头，巫千秋已经再次朝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