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前的是一座三层小楼，从我的位置看去，整个小楼雕梁画栋，像是一座古代的阁楼一样。
    但是，看着眼前的小楼，我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心底不断地有寒意冒出来。
    “七哥啊，这小楼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啊！”吴三省拉了拉冯七的袖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冯七转身看着他，诡异的笑了笑，道：“当然古怪了，因为这小楼能住人也能住……鬼！”
    最后一个鬼字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说出来。
    吴三省成功被他吓到了，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看不到半点血色了。
    其实连我都愣了一下，然后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栋小楼看起来似曾相识。
    眼前的小楼红砖绿瓦，大概有三间房的宽度，从正面看去完全对称，每一层上都有一扇大门，门上是纸糊的龙凤。
    一楼的入户门上面，望乡楼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这不就是葬礼上经常看到的纸扎的冥楼吗？！
    “看出来了？”冯七看着我的脸色，笑了笑道：“你们以为扎纸匠是为谁服务的？是给那些办丧事的主家服务的吗？
    是也不是。”
    冯七做了个走的手势，然后便在前面带路。
    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说道：“扎纸匠，白天做的自然是活人的生意，但是到了晚上，死人也会找上门做生意……”
    “唉呀妈呀，七哥，你别净整这些吓人的玩意啊！”吴三省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尖叫着开口。
    我有些无奈的挣脱他的手，然后看向冯七：“七哥，想做死人的生意恐怕不简单吧，没有本事的扎纸匠要是见到那些找上门的阴魂，还不得吓死啊！”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楼啊！”冯七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然后道：“没有本事的扎纸匠，就老老实实的住寻常的屋子就好了，有本事的扎纸匠，直接把楼改成冥楼的样子。
    有需要的孤魂野鬼只要看到这冥楼，就会找上门来的！”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大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门内，一个老头子站在阴影里。
    他佝偻着腰，脸上长满了老年斑，他眯着眼打量了我们一眼，便直接转身进屋。
    “你小子来找我，准没好事，上一次让我给你弄一个招魂幡，差点没把我折腾死，这一次上门又要做什么？”老头子背着手，漫不经心的抱怨着。
    他的一双手上布满了老茧，上面还有不少裂纹，看起来格外恐怖。
    “罗四爷您老人家是扎纸匠里面的这个，我不找您，还能找谁啊！”冯七笑着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姜老弟，这……”
    刚进屋，吴三省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满脸惊恐的看着我。
    整个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人，这些纸人表情各异，或哭或笑，十分逼真。
    我扫了一眼这些纸人，心里暗暗地赞叹了一声。
    眼前这个被冯七尊称为罗四爷的老头子，确实有点本事……
    想到了这里，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小子，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罗四爷忽然将目光露在了我的身上，轻笑着问了一句。
    “晚辈对扎纸术了解不多，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这些纸人里面，有好几个通了灵，罗四爷果然离开，没点眼，就能让纸人开灵，晚辈佩服！”我恭敬地解释了一句。
    冯七则是笑吟吟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罗四爷的反应。
    罗四爷一直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心底一抽。
    他的右眼上面有一道十字伤疤，眼窝里面空荡荡的，仅剩下一只左眼。
    先前他眯着眼睛，我竟然没看出来他的右眼出了问题，现在乍一看，直接把我吓了一跳。
    “你小子和姜婆婆有什么关系？”罗四爷又眯起了眼睛，缓缓开口。
    “您认识我外婆？”
    我心里一惊，姜婆婆是外人对我外婆的称呼，罗四爷竟然认识我外婆？
    “哭灵人姜婆婆，我当然认识。”罗四爷轻哼了一句，然后上下打量我一眼：“她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你了？”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嘿嘿……不是说传女不传男吗？你这个死老婆子，怎么说话不算话了……”罗四爷冷笑了两声。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道：“罗四爷，看在七哥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前辈，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外婆！”
    我有些愤怒，外婆在我心里的地位很高，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坏话。
    “嘿嘿，我就是说了，你能怎么我？”罗四爷嘿嘿一笑，仅剩的一只眼盯着我。
    “晚辈说不得要以下犯上了！”我咬着牙开口。
    他要是再敢说一句，我真的会动手打人，大不了到时候进派出所蹲几天。
    “呦吼，脾气还不小！”罗四爷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我面前。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身上有一股死气，令我十分不舒服。
    阴灵眼下，我看到他肩上三盏灯竟然亮着幽蓝色的光，这完全不是正常的颜色。
    换句话说，眼前的罗四爷究竟是人还是鬼，我也说不上来。
    眼看着他一步步的站在了我面前，我没有丝毫的退让，一双眼睛毫不畏惧的盯着他。
    “嘿嘿……小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嘴黄牙，就在我忍不住皱眉的时候，他幽幽的开口道：“我是你外公！”
    “外公？！”
    我直接就愣住了，从小到大，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外公是谁，外婆也从没有跟我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存在。
    眼前的罗四爷竟然说他是我的外公？！
    “这不可能！”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你说你是我外公，你有什么证据？”
    “小子，信不信随你。”罗四爷似乎不屑于证明这件事的真伪，而是冷笑一声，又慢悠悠的坐了回去：“你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么问起，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黯淡了很多，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外婆她……已经不在了……”
    我看到罗四爷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皮也不断地在抖动。
    “死了啊！”沉默了良久之后，罗四爷才长长的感慨了一句。
    这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即使罗四爷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他坐在那里，和我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我依旧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涌动着的悲伤。
    我心里微微一动，对他说的话已经信了几分——或许他真的是我的外公吧……
    “好了，说说吧，你们今天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目的？”
    几分钟后，罗四爷抬起头，看向我们。
    “是这样的，我偶然间得到了一个纸人，想请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古怪。”我看向吴三省，见他两手空空，顿时皱眉：“纸人呢？”
    “我没拿啊！”吴三省一脸茫然：“纸人当时在你手边，不应该你拿着吗？”
    我直接无语，说了声稍等之后，一溜烟的跑回了车子那里，把纸人从车里拿了出来，然后又小跑着回去。
    刚到大门口，我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先我一步进了罗四爷的屋子，一进门就跪在那里了。
    “四爷，我爸要不行了，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子吧！”中年男子对着罗四爷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才带着哭腔说道。
    我拿着纸人走了进来，听到他的话，直接愣住了。
    要救人你不找医生，跑来找扎纸人的……这个人怕不是脑袋有病吧！
    就在我满心怀疑的时候，罗四爷却上前将中年男子拉了起来：“赶紧走吧，去你家看看！”
    罗四爷正要转身去拿什么东西，却忽然看到我手里的纸人。
    “你把这东西带着跟我走！”罗四爷指着那个纸人道：“你要问的问题，我待会应该可以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