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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掺和(快穿)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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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淡这才道:“即便不看绳结,把粽叶打开也就是了。严御厨,你不会分辨不出你自己的手艺吧?”话落拿起两个粽子,不紧不慢地拆开。
    若是不打开粽叶,两个粽子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看上去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人做的。但是,当粽叶彻底拆开后,内里的差别却非常大。先前众人站在高台上远眺城门,自然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情形,可现在,两个粽子就躺在玉白的碗碟里,被他们尽收眼底。
    只见右边这个粽子通体金黄,表面清亮,看上去十分精致小巧,而左边的粽子两端是微微发黄的白色,中段是酱色,仿佛在大染缸里浸过一般,显得十分驳杂。菜肴是好是坏,得从色、香、味三个方面去判断,看清两个粽子的区别,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从品相上判断,林淡已拔得头筹。
    严朗晴包过的所有肉粽都是这等驳杂色泽,因为糯米是白的,腌制过的五花肉是酱的,二者合为一体蒸熟,自然会互相染色,变得不大好看。但她万没料到,林淡用灰水泡出来的糯米竟然会变成灿烂的金色,看上去十分鲜嫩可爱。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她大惊之下控诉道:“这不对!林淡的糯米在灰水里浸泡过,是脏的,卖相怎么可能比我的好看?”
    不等众人露出讶异的表情,林淡已徐徐开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道,木柴燃烧后形成的灰烬比泉水还干净,由于火焰的淬炼,里面的脏污都已经被焚烧掉。灰水中还含有一种神奇的介质,可以用来洁净双手,也可用来发制干货。把坚硬的干货泡入灰水中,软化的速度是清水的数倍。我包的这种粽子便是用这种灰水浸泡的,名为灰水粽,是百越地区的特产。被灰水浸泡过后的糯米非但不脏,还会染上一层金黄色,香味浓郁而又独特,口感软糯爽滑,比普通白粽更美味。”
    她伸手示意:“品相比完,大家可以评判一下二者的香和味。”
    皇帝把盘子端起来,仔细嗅闻两个粽子,眉梢不由挑高,然后把盘子递给身旁的老御厨,老御厨闻过之后眼睛一亮,又递给下一位裁判。众人轮着闻了一圈,最后交给严朗晴。
    严朗晴本还不信邪,闻过之后却已面如死灰。这颗灰水粽果然像林淡说的那样,透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另有一股清新的涩味和隐隐的酱香夹杂其间,十分独特。而她的白粽就只是米香和肉香,虽然也好闻,层次却不丰富,与林淡的粽子一比就显得普通起来。
    “大家尝尝味道吧。”林淡神态自若地拿起筷子,把两个粽子划开。
    众人分别品尝两种粽子,脸上的惊叹更浓。无他,这灰水粽不仅色泽鲜亮,香味独特,连口感亦十分软糯爽滑,虽已经放凉,滋味却不失分毫,咬进嘴里略略弹牙,先是尝到一点糯米的甜,到后面却又涌上一股涩,最后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酱香和肉味,丰富的汁水充盈口腔,叫人回味无穷。
    尝过林淡的粽子再去尝严朗晴的粽子,口感和滋味立刻降低了好几个层次。这白糯米粽已经放凉了,没有刚出锅时的软糯,咬进嘴里略有些发黏,不好咀嚼,芯子却是硬的,很难下咽,连那肉馅都已经结块,显得干巴巴的。
    看见众人微蹙的眉头,林淡徐徐道:“灰水粽冷透之后吃,口感反而更好一些,软糯中透着一点弹性,十分容易入口。莫说包了肉馅,即便什么馅都不包,只是沾糖吃,滋味也十分美妙。普通的白糯米粽冷透之后却会发干发硬,不好入口,得热一遍再吃,这就是二者的差别。为防你们说我胜之不武,便重新挑两个粽子加热了吃吧。”
    严朗晴握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却什么也没说,而是面带希冀地看向皇帝。
    皇帝朗笑摆手:“来人,去热粽子!”
    立刻便有两名宫人拿上粽子去厨房,少顷捧着一个食盒回转。加热过后的白粽果然十分软糯,口感比刚才好很多,但林淡的灰水粽却金灿灿的,有细腻而又丰富的油脂从糯米的缝隙中流淌出来,给它染上一层清润的亮泽,卖相不知道胜过严朗晴的白粽多少倍。
    皇帝一眼就看中了灰水粽,立刻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满足喟叹。灰水浸泡过后的糯米更甜、更软、更爽滑,被肉馅分泌的汁水完全浸透,每一口都是浓郁鲜美的肉香,叫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尝过林淡秘制的灰水粽再去尝严朗晴的白粽,皇帝脑海中只浮现四个字——平淡无奇。
    两种粽子拆开后,灰水粽又好看又好吃,白粽却驳杂发硬,难以入口,难怪林淡的桶都快被拿空了,严朗晴的桶还是半满。这一次,她输得真心不冤。
    第35章 厨娘34
    皇帝对严朗晴抱有别样的感情,看她的时候自然比看旁人顺眼。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严朗晴包的粽子就比林淡包的更好吃。比赛结果早已经出来了,他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还是忠于自己的胃吧。
    思及此,他放下筷子徐徐道:“林淡,你赢了。”
    话音刚落,包间里就传来一声脆响,原是严朗晴的筷子丢了。大家全都朝她看去,却见她眼眶泛红,面色苍白,手脚微微发抖,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她的父亲严守业正直勾勾地盯着林淡,满脸都是不甘和怨愤。
    林淡躬身行礼,面上丝毫没有得色:“那便请严御厨履行赌约,将金刀和菜谱归还吧。”
    严朗晴艰难地张开嘴,似乎想说话,严守业已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不行,那是我爹的东西,是我严家的,凭什么给你?”
    “祖师爷临终之前传给了我爹,那就是我爹的东西。当年你们想从我手里要回去,凭的是你们自己的手艺,如今我把它要回来,凭的也是我自己的手艺,有何不对?”
    严守业还想争辩,皇帝已蹙起眉头,面露不悦。严朗晴立刻摁住父亲肩膀,哑声道:“东西我都带来了,这就给你。”她带来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却没料竟会真的输给林淡。但百姓已经判她输,皇上也亲口承认了,她就算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林淡把金刀放在一边,翻开严家菜谱看了看,眉梢不禁挑高。这菜谱被严朗晴拆分成两个部分,林宝田的下半部还给了林淡,上半部理当只剩六十页,但现在,这本菜谱却比未拆分之前还要厚,可见严朗晴这些年很是发愤图强,研制了不少新菜色,为严家菜谱增添了新的光辉。
    然而林淡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到最后已冷笑起来。她撕掉其中一页,递给前来观战的一名主厨,言道:“这红烧鹿筋,我记得是刘师傅研制的,如今物归原主;这清炖元鱼是方大厨的,还给您……”她陆陆续续撕下许多菜谱,一一还给研发者。
    这些人看一看严朗晴,又看一看皇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皇帝面露疑惑,不知道林淡闹得又是哪一出,诚亲王却冷笑道:“皇上怕是有所不知,你这御厨霸道得很,自己做不出好菜取悦您,便去民间强抢别人的菜,还不许别人再售卖,说是给您吃了,旁人便再不能吃,是大不敬之罪。若真是这样,皇上您列一张吃食单子出来,让臣等规避,免得臣等犯下大错!”
    恭亲王故作惊惶地摊手:“若真是这样,臣等岂不要饿死?皇上吃肉,咱们就不能吃,皇上喝水,咱们也不能喝了吗?”
    诚亲王连忙安慰:“放心,饿不死,你可以去严家菜馆吃饭。皇上吃过的菜,别处不准售卖,他家菜馆却照做不误。旁人敬畏皇权,他家却是不怕的,他家有严御厨撑腰呢!”
    两人一唱一和,把严家背地里打击同行的手段全数揭露,还给他们扣上一顶僭越皇权的帽子,吓得严守业抖如筛糠、面无人色。严朗晴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凄厉喊道:“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完了立刻跪下,向皇帝请罪:“皇上,草民从未说过那种话,草民也是被蒙蔽的,求您恕罪!”
    皇帝垂眸审视她,总是泛着柔光的眸子此刻已冰冷无比。严朗晴抬头与他对视,心脏不禁狠狠一跳。她久居宫中,不常回家,万没料到家人会作威作福到那等地步。她只是想多学几道菜而已,也是真心提携民间厨子,却反而害了他们。难怪今日请来的几位大厨看见她时表情都很僵硬,仿佛敢怒不敢言,又颇为鄙夷。
    但旁人如何看她,她已经管不着了,她只担心皇上会对自己不满。汤世子早在十年前就厌了她,如今她输了金刀、输了菜谱、输了声誉、输了人心,再不能输了皇上的宠爱。若是没有皇上,今天过后,她严朗晴什么都不是。
    严守业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管跟在女儿身后磕头。当初耀武扬威、打压同行的时候,他何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林淡把严家人抢来的菜方全都拆卸出去,放置在一旁准备物归原主。
    皇帝看她一眼,这才拧着眉头说道:“起来吧,反正你们家的菜馆已经关张了,以前那些事就算了。这些菜谱都属于谁,自己拿走吧,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朕是皇上,亦是万民之主,朕能吃的东西,天下人都能吃。”
    轻飘飘一句话,竟就放过了严家父女。诚亲王和恭亲王面露不满,却也不再多说。
    林淡还在拆卸菜谱,拆到其中一张,平静的表情终于泛起涟漪:“若是我没记错,这道万福肉是严御厨的成名菜吧?因为吃了这道菜,皇上才会看中你的厨艺,将你召入宫中。”
    严朗晴刚松懈下来的表情又开始紧绷。
    林淡瞥她一眼,语带微嘲:“可谁又知道,正宗的万福肉并不是这样做的,甚至不是用肉做的。严御厨,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做我爹的菜,却又为何拿我爹的心血去博取你自己的前程。你这个人当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严朗晴嘴唇一直在发抖,似乎想反驳,却紧张地说不出话。严守业却理直气壮地吼道:“林淡,你不要胡说八道!这道菜明明是我家朗晴自己研制的,我亲眼看着呢!”
    林淡合上菜谱,徐徐道:“是吗?是你自己研制的,还是听我爹的徒弟跟你说的?若是我没记错,我爹的两个徒弟如今都在严家菜馆当大厨。”
    “你,你空口无凭,血口喷人!”严守业气得几欲吐血,当事人严朗晴却惨白着一张脸,始终沉默不语。
    林淡打开房门,言道:“是不是空口无凭,且等我把真正的万福肉做出来再说。”话落径直去了厨房。
    皇帝深深看了严朗晴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其余几人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跑去凑热闹。今日这场比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是太跌宕起伏、精彩纷呈了!谁能想到必输无疑的林掌柜会在皇权的威压下取得胜利?谁又能想到看似温柔善良的严御厨,内里竟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林淡是皇帝带来的贵客,她要借厨房,店家哪里敢忤逆,立马把最宽敞的灶台空出来,还为她准备好了食材。她拿起一块豆腐,切成两寸大小的方块,又在其中一面刻了漂亮的万字刀,放入骨肉香浓的奶汤里炖煮,约莫两刻钟后拿出来,用一个炒锅盛一点卤汁,不断加上佐料,使卤汁收浓,变成浅浅一层酱汁,完了把豆腐块放入酱汁中继续熬煮,却只没入一层皮。
    诚亲王提醒道:“你这酱汁放少了,豆腐块没能完全浸入酱汁里,不够入味。”
    林淡浅笑道:“王爷有所不知,民女要的就是这个味。”两刻钟后,她把豆腐块一一夹出来,放在碗碟里码放整齐。众人定睛一看,却见豆腐块已经变成一分酱色,九分奶白色,造型十分古怪。
    林淡又把豆腐块放入热好的油锅里炸,带酱色的那一面炸得焦香四溢,起了一层酥皮,另一面却丝毫不碰油星,依然白嫩白嫩的。这道工序做完,林淡便把豆腐块再入骨汤里炖煮,又入红汤里闷,最后入蒸笼蒸,完了用剁碎的鱼肉、鸡肉、猪肉炒制成粘稠的酱汁,倾倒在蒸熟的豆腐块上,洒一点姜末和香葱提味。
    经过肉汤和卤汤反复熬煮的豆腐块早已吸饱各种汤水的精华,变得鲜香无比,由于表层沁了酱色,还炸过一遍,看上去竟与猪皮一模一样,若是不亲眼得见,众人还以为这是一碗红烧肉,而非豆腐。
    皇帝率先夹了一块品尝,眼睛立刻亮起来。无他,这豆腐不仅看着像红烧肉,吃起来也像,却没有肉的油腻,反倒满是肉的浓郁、软糯与醇厚。
    林淡徐徐解说:“我娘爱吃肉,却怕胖,我爹就想着给她研制一道怎么吃也吃不胖的菜,于是这道万福肉就应运而生。它既吸取了肉菜之所长,又摒弃了肉菜之所短,不肥不腻,软糯香醇,入口即化。这道菜,我爹跟我说过,也跟他的两个徒弟说过,却未曾记入严家菜谱,且那时也不敢叫万福肉,而是叫万字肉,盖因万字刀线条繁复,唯有刻了万字,豆腐才能入味。严御厨,你恐怕是从我爹的两个徒弟那里得来菜谱,却始终无法把豆腐做出肉味,这才直接选用猪肉来做菜吧?这道再寻常不过的素菜荤做,到了你的嘴里,竟就成了专门为皇上祝寿才研制出来的万福肉。严御厨,你揣摩上意的心思真是格外奇巧,若能全都用在厨艺上,又何至于今天输给我?”
    没有十足的经验和刻苦的钻研,哪怕得到一张菜谱,寻常人也很难把菜还原,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处理食材,怎么掌控火候,怎么调配佐料的分量,食材没处理好,火候差一点点,调料少了一些,这道菜就完全变味了。
    严朗晴的确像林淡说的那样,拿到菜方也无法把豆腐做出肉味,于是只能拿肉直接做。她不是不想研制自己的菜,但她当年被侯爷赶出去,正是最彷徨的时候。她太想闯出一片天地,太想在京城立足,太想证明自己,于是一不小心走了岔路。
    看见皇帝略带审视和质疑的目光,她勉强挺直的腰背终于慢慢塌陷下去。这一次她输了,输得彻头彻尾、身败名裂!
    第36章 厨娘35
    严朗晴正是因为研制出了“万福肉”这道菜,才会在万寿宴上脱颖而出,被皇帝召入宫中做御厨,却原来这道所谓的成名菜,竟是她偷窃了别人的心血。虽说林淡没有任何证据,但她能用几块豆腐完全还原万福肉的色香味,且还比严朗晴做的更胜一筹,就足以证明她话里的真实性。
    更何况她爹的两个徒弟都在严家菜馆当大厨,每月拿着不菲的银钱,只要把他们找来拷问一二,不难得出真相。
    然而皇帝并不在意这些。他是天下之主,他想护着谁,旁人便轻易碰不得,于是问也不问严朗晴的欺君之罪便把人带走了,这场比试也草草收场。所幸林淡并不计较这些,把金刀和菜谱用红绸裹好,不紧不慢地出了香园。
    汤九跟在她身后低语:“难怪你让我不用多管,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对策?”
    不等林淡回答,威远侯已大步走过来,嬉笑道:“林掌柜,我今年三十九,曾有一发妻,已经病故,家中无儿无女无姬妾,本人有权有势有能力,你若是不嫌弃,便与我结一个百年之约如何?”
    林淡错愕地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
    汤九眉头狠狠一皱,叱道:“侯爷,您切莫胡乱开这种玩笑,当心污了林掌柜清誉!”
    “本侯什么时候开玩笑了?本侯是认真的。若是能娶到林掌柜这等聪慧过人,贤良淑德的女子,也不知是本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汤世子,你如此着急,该不会也对林掌柜抱有非分之想吧?”
    “你胡说什么!”汤九急忙转身去看林淡,却见对方已经被诚亲王和恭亲王拉到一旁说话,然后登上马车毫不留恋地走了。对普通人而言,嫁入高门似乎是求也求不来的运道,对她来说却仿佛是一桩麻烦。
    除了钻研厨艺,她对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多大兴趣,这种无欲无求却又格外认真的矛盾姿态,深深吸引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汤九直勾勾地看着远去的马车,表情极为挫败。威远侯转动手上的扳指,眼底全是势在必得。
    与此同时,严朗晴正胆战心惊地跪坐在皇帝身边,对方慢条斯理地拆开一个灰水粽,津津有味地吃着,表情十分享受。
    “没想到泡了灰水的粽子会这般美味,回去之后朕让御膳房的人好好琢磨琢磨,原样做出来。”严朗晴就在身边,他却绝口不提让她去还原灰水粽,可见方才那场比试,还有之后的种种纠纷,已经极大降低了他对严朗晴的观感。
    严朗晴当下便惨白了一张脸。
    马车经过青云巷的时候,皇帝徐徐道:“停车,派几个人把严家菜馆封了。”
    严朗晴猛然抬头,目露惊骇。
    皇帝这才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怎么,你们假传圣旨,欺行霸市,不会以为朕就这样轻轻松松放过吧?”说话间,后面那辆马车里传来严守业气急败坏的喊叫,连声质问侍卫凭什么要封自己的店。侍卫指指前面的马车,说是皇上的意思,他的舌头便似被猫叼走了一般,瞬间哑了。
    皇帝冷哼一声,吓得严朗晴浑身发颤,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了圣心,却没料皇帝竟执起她的手,放缓语气说道:“你在宫中待了七八年,山珍海味随你做,各地名厨随你差遣,你想学什么技艺,朕便让他们倾囊相授。按理来说,你的造诣定然不会比乡野出身的林淡差。可你看看,你今天还是输给了她,连你那些招牌菜,也都是偷盗或抄袭旁人而来,丝毫没有你自己的特色,可见在厨艺一道上,你终究欠缺一点天分。”
    严朗晴被皇帝说得抬不起头来,惨白的脸一点一点涨红,满心都是难堪与羞耻。
    皇帝话锋一转,又道:“既然没有做厨子的天分,你便入宫做朕的女人吧,朕不会亏待你。”
    严朗晴猛然抬头,错愕万分地看着皇帝,挣扎半晌终是点了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在厨师界处处树敌,连店面也被皇家查封,出宫之后哪里还有活路?然而当了娘娘,一切又都不同,以前是她伺候人,今后是人伺候她,何乐而不为?
    皇帝摸摸她娇嫩的脸蛋,动作仿佛十分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充斥着冷意,“既然入了宫,你就让你的家人安分点。若是给朕添了麻烦,朕可不会容情。”
    严朗晴狠狠一颤,连忙诚惶诚恐地点头。恍惚中她并未发现,以往对她有求必应、呵护备至的皇帝,态度已经完全变了。他原以为严朗晴是一个单纯而又善良的姑娘,是这脏污宫闱里的最后一片净土,却原来她与旁人没有丝毫不同。她也会算计、掠夺、恃强凌弱,而她的家人粗鄙无知、蛮横跋扈,更加令他生厌。
    皇帝从不相信“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陷在泥潭里的人只会变得更加肮脏,因为他们需要生存,所以会不择手段,正如他自己。于是一瞬间,他就完全摒弃了对严朗晴的那点憧憬与好感,只把她当成寻常的猎艳对象,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用驯兽的手段去驯服她,等吃进嘴里,新鲜感过了,她与那些已经失宠的嫔妃不会有任何区别。
    但严朗晴并未猜透皇帝的心思,还以为自己在对方心里始终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于是壮起胆子说道:“陛下,能否容我在家里多待一阵?我爹伤势未愈,我想等他好全了再回宫。”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半晌后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
    这边厢,林淡已经回到三岔口胡同,刚下马车就见几名青壮年男子大喜过望地迎上来:“林掌柜,您终于回来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店?”
    “不开店了,我不日便会离开京城。”林淡淡淡摆手。
    几名男子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还想再劝,却见一名太监领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地走过来,扬声道:“您是林淡林大厨吧?您今日赢了比赛,皇上赐您一块牌匾,您收着吧。”
    林淡这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抬着一块用绸缎包裹的方匾,掀开绸缎后,上面用金漆写着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金刀御厨传人,还盖了皇帝的私印。
    只可惜现在这几个字,林淡早已经不稀罕了,但她依然接了牌匾,用红包打发走太监和侍卫,关上店门默默收拾东西去了。站在门外的几名男子彻底傻眼了,怔愣半晌才道:“我的乖乖,林掌柜竟然是金刀御厨的传人,了不得啊!咱们每天吃的可是御膳!”
    “别他娘的做梦了!没听见吗,林掌柜不准备在这儿开店了!人家是金刀御厨传人,要开店也是去西城,谁耐烦给咱们煮两个铜板才卖一碗的面?”另几名男子满心都是懊悔。若是早知道林掌柜是御厨传人,他们就不会如此不珍惜她的厨艺。如今想来,林掌柜的手艺和人品都是绝佳的,她能在南城开店,何尝不是南城人的福气?只可惜他们不懂得惜福。
    林淡收拾好行李就直接出了京城,还未抵达家门就见齐氏站在路口引颈眺望,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她从未想过女儿会赢,只盼她能平安回来。于是,当林淡扯开绸布,将菜谱和金刀亮给她时,她睁大眼睛,捂住嘴巴,好半天回不过神。
    “这,这是什么?”她不敢置信地问。
    林淡把两样东西递过去,轻笑道:“娘,我把爹的东西赢回来了,您收好。”
    “赢,赢了?你真的赢了?”齐氏不断抚摸金刀和菜谱,渐渐笑开了怀,少顷又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年,女儿走南闯北、漂泊不定,受了太多太多的难,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她心疼啊!
    林淡抱住齐氏轻轻拍抚,嗓音十分平静,“娘,此间事了,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外面天地辽阔,还有很多美食等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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