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先达成一些协议。”姜飞坐在努瓦咖啡馆的一张卡座上，能深刻感受到对面苔丝的诱惑，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断片：“现在整个媒体都在说闻到了异常的气味，你却约我到这里聊天，看起来我们真的很有时间。”
    苔丝纤细美丽的左手在茶几玻璃上留下了几个优雅的影子，最后端起了面前的咖啡，闻了闻咖啡的香味说：“我喊过唐泰斯和曹宝乙时候的外卖，说实话，你煮咖啡的水平最差，唐泰斯煮的咖啡让人感觉美妙，曹宝乙煮的咖啡偏重浓郁，唯独你的咖啡，就像标准的产品，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姜飞不知道苔丝哪来那么大的感慨，据他所知苔丝毕业以后一直在金岸海洋俱乐部工作，并不是什么咖啡控；金岸海洋俱乐部的咖啡胜在原材料，都是从巴西某个山上采来的咖啡豆，至于煮咖啡，姜飞多少知道一点，人手不够的时候，甚至安排机器人操作，但是标准的流程，保持了咖啡品质的连续性。
    努瓦咖啡馆这样的小地方，当然不能胜在品质，而是胜在人工，姜飞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祈祷，大清早就被苔丝接到了努瓦咖啡馆，也不知道是祸是福。不过苔丝的消息就是比自己灵通，曹宝乙在昨夜离开了元望市，自己竟然预先还不知道；姜飞朝窗外望去，阳光妩媚，一辆改装的黑马货车远远地停在了街区的拐角。
    电影城里的生意还是很清淡，努瓦咖啡馆这些天就是带开不开，虞孟力安排了一名调查员调查电影城的生意状况，大部分的店铺都是维持自己的一个门面，有人住在店里营业的时间就长一点，只有四家机器人商店还是按照原来的经营时间，一点都没有更改过。黑马货车停的位置四周，就一家卖纪念品的商店在营业，一般都在十点钟左右开门，货车来得有点早。
    苔丝见姜飞总是看着窗外，没有丝毫的感慨，摇摇头说：“我还是不够吸引人，姜飞你连表面上的应付都没有，今天你可是老板，怎么能这样对待第一个进店的客人，还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
    姜飞转过头，盯着苔丝，笑着说：“苔丝，你在路上说了，要灵马出版社接受你们的委托，我也同意了，可是你丝毫没有达成协议的兴趣，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你想清楚再说，不要吓唬我，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很多事情是没有机会的。”
    苔丝似乎没有姜飞的话而不高兴：“就像你说的，你只是一个小商人，就算我想打你的主意，你这里也根本没什么值得惦记的。姜飞，至少给我一点儿信任，我现在也很忙，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不会来这里，俱乐部有的是咖啡；看着我，女人都喜欢被男人欣赏。”
    姜飞闭上了嘴巴，苔丝今天穿着洁白的长裙，上面布满了淡淡的花，脚上一双闪光的高跟鞋，雅致的项链垂在洁白的胸前，平心而论，姜飞应该欣赏。苔丝似乎很享受姜飞吃瘪的样子，微微一笑说：“你应该没忘记，这张桌子就是马丁教授来见你时候坐的位置，真的是很幸运，那次爆炸一点都没有受到波及。”
    姜飞啜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点头说：“你调查得很清楚，马丁教授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邀请我去他的实验室工作。”
    苔丝满意地点点头，姜飞用了你，而不是你们，就说明姜飞已经有了决定，不管今天结局如何，都不会与布洛克切断关系。苔丝的声音柔和得让人想亲近：“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你们的见面真的就这么简单？”
    “那有怎样？”姜飞又啜了一口咖啡说：“当时的教授对我来说就是高不可攀，我只是当做一个长辈对我的关心，我留下了一些秘密，只是怕有一天教授会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我。你也知道的，很多科学家都讲究灵感，会随手写些什么，只是过了很久我才意外发现，那些不是灵感，而是嘱托，只是我这人头脑不够用，没有提早发现罢了。”
    “我相信你，所以你接手马丁教授产业的时候一直有很多反复，我只想知道，实验室为什么要重组，布洛克可是知道的，马丁教授是一个从卫氏偷出技术的人，难道你本来就是卫家训练的高手。”苔丝红唇吐芳，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看上去就像在和男朋友聊天，谁能想到是这么严厉的话题。
    漂亮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姜飞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这句话，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说得很对，姜飞不假思索地说：“苔丝，你应该写书，就凭这样的想象力，就足以让读者折服。我明白了你的来意，因为有过承诺，那个地下实验室的情况我不可能告诉你，那片废墟现在已经卫氏集团的，我不打算去触霉头。”
    苔丝笑了笑，从化妆包里拿出一个微型电脑，顺手拉起了窗帘，微型电脑的投影打在白色的茶几玻璃上，图象相当清楚。布洛克的调查比老虞还细致，姜飞看到了马丁教授与自己见面的时候，杜洛正站在街角抽烟，汪伽宪的那只机器狗从窗外走过，跟随虞孟力去杀李兀的那个机器人正在打扫街头的卫生。
    姜飞盯着画面，只感觉糟透了，这是自己和虞孟力的一个疏忽，虞孟力一开始调查过这些视频录像，但是没有一次次地重新调查分析；苔丝又调出了一个画面，是一只飞翔的蝴蝶，等苔丝放大图象，姜飞才发现这是一个机器蝴蝶。苔丝神情变得寥落说：“马丁教授当时明白，你并不是个理想人选，但这是他惟一的选择，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写在菜单上，就是为了保护你，几方的人都被骗了，谁会在意一张被老板收回去的菜单。”
    老板收回菜单，有可能是有了折印，有了污渍；尤其是咖啡馆这种小资的地方，最讲究细节，姜飞和马丁教授当时的动作无人怀疑，但是真相如何，马丁教授已经死了，恐怕只有姜飞心里明白。姜飞无言地摇摇头说：“你们把一切想得太复杂了，那时候的我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只是感受到马丁教授对我不错，所以后来我才去实验室坐了坐，你们知道，当时我是拒绝了马丁教授的招揽。”
    苔丝瞪着姜飞说：“别跟我耍花样，谁知道你们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罗伯特在送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和你交流，罗伯特可不是一般的机器人，它的智能程度接近那台假的黑龙。”
    这个说法倒不是完全出乎姜飞的意料，得知罗伯特的只能评价和附带小机器人，姜飞和虞孟力分析过，罗伯特就是马丁教授的机器人助理兼保镖；可是冷不丁被苔丝问起，姜飞还是有点儿措手不及：“智能程度再高，还不是和人类一样，出车祸死了。”
    要是换做平时，苔丝肯定把姜飞调侃一番，这家伙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奇葩，苔丝恶毒地想，要是把姜飞抓起来，在酷刑之下，不知道这朵奇葩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嚣张。姜飞能明显看出苔丝眼中的凶狠，赔了个笑脸说：“不用这么咬牙切齿吧，其实我给你的信息都很有价值，应该非常有用。”
    “说出马丁实验室未来二十四个月的计划，最好包括对所有产品的详细描述，无人机，六十六阶魔方、钳元素、仿制古董、计算机研发计划，等等。”苔丝的大眼睛逼视着姜飞的目光，看上去是玩笑，其实带着足够的认真；姜飞被逗乐了：“好吧，你说，我来做笔记，我会让董事会通过这些计划。”
    “那会让人说你暗中操作的。”苔丝不知道姜飞为什么会如此坚持自己的无辜感，实际上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一切身不由己，不管是透漏数据或是即将出现的不利消息，姜飞都没有权力拒绝。苔丝的表情已经完全是认真了：“姜飞，和卫氏企业合作，不管是什么，都会是大动静，你现在就是那个翅膀闪动就能引起一阵暖流的蝴蝶。”
    “科学文章里未必是事实，卫氏集团的规划跟我们马丁实验室没多大关系，”姜飞让自己面对苔丝的眼睛：“我的意思是，卫氏的威望吓到了很多人，不管是谁与卫氏产生联系，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大的图谋，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特殊的时候，担心会比往常更加强烈。你们不是准备和灵马出版社达成一个协议吗，具体内容是什么？”
    这是从车上就开始说的事情，但是在咖啡馆里，被苔丝一句句打岔，姜飞到现在都没猜到苔丝希望灵马出版社去获取哪一方面的情报。苔丝静静喝了两分钟咖啡，终于揭开谜底：“有人说，卫氏集团有一个庞大的机器人计划，我们也是三天前才听到关于它的一些信息，计划是不是真正存在，现在到了什么阶段，我们都不是得而知。不过，袭击你的机器人很像这种描述，那些机器人只是为了测试，而不是一定要杀你。”
    姜飞懂苔丝的潜台词，机器人出动只是为了完成测试计划，杀了姜飞更好，杀不掉也没有关系；姜飞苦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说，那些厮杀只是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