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年再次点头。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即使在看着禾楚灵，眼神却极其空荡。
    “进来吧，晚饭可能要等一会儿。”禾楚灵侧过身子，让少年进店。
    他走了进来。
    关上店门后，两个人一起回到二楼。
    禾楚灵介绍道：“这位是隔壁新来的店主，这位是这家店铺的主人，唐老板。”
    “哦。”
    唐十九正在做饭，他回头看了一眼，道：“那先坐会儿，我这马上就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老婆，你看看米饭煮好了没。”
    “……”
    老、老婆？禾楚灵愣了一下。
    少年的眼神毫无波澜，他抬起眸看向禾楚灵，点头道：“原来是唐太太。”
    “咳，是呀。”禾楚灵反应了过来，她笑道：“快坐下吧，我去给你倒杯喝的——饮料还是茶水？”
    “牛奶。”
    第073章
    禾楚灵从储藏柜里拿了一罐牛奶。
    少年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矮桌子。小麋鹿蹲在对面, 好奇的看着他。
    唐十九端着两盘菜出来, 爆炒花甲，西红柿鸡蛋, 这是禾楚灵钦点的菜。
    不过因为来了客人, 他又把冰箱里的酱菜和豆腐干端了出来。
    禾楚灵给少年盛饭, 刚煮出来的大米香喷喷的，她笑着说道：“要是不够就再来盛。”
    少年接过她递来的碗, 神情麻木。
    他拿起筷子, 低头吃饭。
    唐十九坐到了少年的对面, 他把桌子底下的半瓶荔枝酒掏了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老板，要不要来一杯？”他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
    禾楚灵对他还挺好奇的, 只不过少年不怎么样说话，他在专注的吃饭。
    “你……自己吗？”她问道。
    少年点头。
    他是今天刚搬来井四街的新店主, 并没有家人作伴。
    少年很快吃光了碗里的饭, 他抬起头, 看向后方的电饭煲。禾楚灵连忙说道：“给我吧，我来帮你盛。”
    “谢谢。”
    少年的食欲很好，他很快又吃光了第二碗饭，接着是第三碗、第四碗……桌上的菜已经见底了, 唐十九眉头轻蹙。
    “……”禾楚灵开口道：“冰箱里还有一点辣椒酱。”
    少年看着她, 眼神空荡。
    “谢谢。”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禾楚灵犹豫着要不要再炒点菜, 结果少年就着辣椒酱, 把最后一点锅底米饭全吃光了。
    唐十九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两条麻绳。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少年，竟然毫不客气的吃了一锅米饭，连盘子里的菜汁都被他蘸了米饭吞掉了。
    少年又喝了两大口牛奶，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道：“多谢款待。”
    他站起身，禾楚灵也跟着站起来：“你要走了吗？”
    “嗯。”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盘，道：“很好吃，这个家每天都会有人做饭吗？”
    “是的。”禾楚灵点了点头。
    她刚来的时候，家里太穷了，每天只能吃面。也许是那个时候养成了下厨的习惯，即使现在有了存款，也很少去外面挥霍。
    “我可以每天都来吗？”少年问道。
    唐十九立即回道：“不行！绝对不行！”
    还来？
    这少年简直是饕餮转世，一个人吃一锅，要是他天天来蹭饭，不得把这个家吃破产。
    禾楚灵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确实想处理好邻里关系，但是饭也不能天天请啊。
    少年沉默了一下。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摞钱，放到了矮桌上：“这是定金一万，明天给你们剩余的两万。”
    禾楚灵：“……”
    唐十九看到一沓钱也愣了一下，他拿起来，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居然不是纸钱……”
    这厚厚的一沓，的确有一万。
    再加上明天的一万，唐十九的眼睛蓦地一亮：“每个月三万？”
    少年点头道：“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一万。”
    “够了够了。”禾楚灵赶紧说道。
    她是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这么有钱，身上还随身戴着一万现金。怪不得刚才看到他的裤兜鼓鼓的，原来装得全是纸币。
    每个月三万，一天一千，少年的饭量虽然很大，但一千块钱也绝对够了。
    再多要不就成了黑店？
    少年看着唐十九说道：“我明天还来。”
    “好，没问题！”唐十九站了起来，他热情的说道：“来小老板，我送你离开。”
    少年就住隔壁，唐十九把他送到了门口。
    等他回到二楼的时候，禾楚灵已经把碗筷都洗好了。
    他站在门口数钱，感慨道：“卖个花圈居然这么赚钱？早知道，我也卖了。”
    “说不定是家里有钱呢？”
    “你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孤儿了，肯定父母双亡。”
    “怎么看的？”
    “用眼睛看的啊。”
    唐十九把一万块钱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信封里，在禾楚灵出来后递给了她。禾楚灵看着信封笑了一下，她又推回到他面前：“你拿着吧，他不是说了吗，你做饭很好吃。就我这手艺还不如辣椒酱。”
    说起厨艺，唐十九的确在比禾楚灵好很多。
    他笑眯眯的说道：“不要妄自菲薄啊少女，至少你下的荷包蛋面是世上最好吃的。”
    唐十九从信封里抽出五百，他晃了两下纸票，道：“这个我拿去明天买菜，剩下的钱你有空了就存起来。明天他不是还要付尾款吗？我身上只要留有买菜的钱就可以了。”
    两个人，一个家，钱当然也要放在一起。
    禾楚灵笑了一下，她点头道：“那以后就要辛苦你咯，唐大厨师。”
    店铺里突然多了一位食客，唐十九总算有的忙了。他每天要做一日三餐，还要出去买新鲜食材。
    因为每天的菜变多了，一个小矮桌不够用，禾楚灵便换了一个大一点的方桌。
    和茶几一样高一样长，但是却宽了许多。
    这样三个人坐也不会觉得拥挤。
    少年每天会定点来吃饭，一个人可以吃一电饭煲的米饭，还要再额外补充两个馒头。
    唐十九变着花样烧菜，后来偷懒弄了个大火锅，只要不停地加菜就行。
    少年竟然没有任何不满。
    又是一天夜幕降临，少年回到了自己的店铺。
    门外摆着白色的花圈，他坐在台阶处，看着对面的街道发呆。
    晚上很冷，吹得他耳朵有点疼。
    少年看了眼旁边的店铺，想着里面这个时候还有暖气和热汤，空洞的眼神似乎变得柔软了一点。
    他站起身朝屋里走去。
    店铺里面摆着几口棺材，全是他自己打造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灵牌和金元宝，墙角里也堆着几箱子的冥币。
    平时客人也不多，他抱着一块木牌上楼，桌上的油灯自己灭了。
    -
    “嘶……好冷。”禾楚灵一大早出门买菜，她感觉到寒风侵袭，连忙把毛茸茸的耳套戴上。
    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
    而且这种冷很干燥，一会儿不喝水嘴唇都会裂开的那种干燥。
    但是大街上依然有衣着单薄的客旅，那种一看就是灵修者，体内有足够的灵气抵御风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新世纪的人似乎都没那么怕冷。
    不像禾楚灵，里三层、外三层，连那种过时的红色棉袄都穿上了，外面还裹着厚厚的白色毛领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