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进了一条山道，一边是绵延的青山，另一边是蜿蜒的溪流。山路很窄，仅一辆车的宽度。每每有摩托车和自行车从对面过来，王湛就不得不放慢车速，甚至要往后倒退寻找宽阔一点的地方才能让人家过去。
    这一路开得很艰难，王湛不得不感慨：“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出生在这么一个闭塞的山村。”
    秦印说：“我看过一篇关于你父亲的采访。当时他提到过他出生的这个山村。这里的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生活能不能过得去，全看老天爷的心情。你父亲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走出大山，绝不过和他父辈一样的生活。”
    王湛说：“风光的时候，这肯定是一个很正面的励志故事。”
    “没错！”秦印回忆了一下，“年前他还是呼声最高的总统人选。”
    事实上那一阵子媒体亲切地称呼罗云为“大山之子”，所有媒体口径一致地赞扬他的努力和不服输。说他从小成绩优异，小学和中学，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有一次，唯一一次考了个第二名，回家哭了整整一夜，倒是他妈妈安慰他，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可罗云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第二，是做得不够好的表现。
    当时罗云的形象确实很正面，他上电视台接受访问，表现得也很接地气，说话很风趣。
    可就在他死后不久，风向一下子变了。偶尔有声音出来，说他善于钻营，有求于人的时候能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利用完别人，能马上翻脸不认人。总之在他的字典里就一个词，利益。他所有的行为准则，就是符合他的利益。
    秦印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完美的人和事情的，一个人被说得太好必有蹊跷；同样，一个人被说得太坏，也一定有蹊跷。
    王湛突然悠悠地说：“如果没有他的突然离世，也就没有今天钱伦的崛起。”
    “所以你怀疑是钱伦杀害了你的父亲？”
    “钱伦只是被推到台前的一个演员而已，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秦印问道：“你说你父亲从来没和你联络过，为什么你会知道踏雪寻梅？”
    “这是我大哥告诉的，他看到地板上的字，检查了父亲的收藏，发现少了一副踏雪寻梅。”“所以你主动接近武莫？”
    “没错，我以为他有《踏雪寻梅》，一定和我父亲的死有关系，后来才知道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一个落魄的小演员，死死抓着自己的演员梦不肯放手。”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设下那个骗局呢？”
    “我说是路见不平，你相信吗？”
    “相信。”
    “你真好骗。”王湛笑了笑，“我当时想既然武莫有祝清溪的画，如果我再伪造一幅祝清溪，会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我有我的目的，帮他们只是捎带手而已。我先放出风声，说《踏雪寻梅》有人开到了八千万，引起副总的贪欲。然后让武莫乔装打扮，再次卖画。副总果然上当，以低价买了画。然后他如法炮制，再次将此画加塞进拍卖流程，武莫再次改装，在现场抬高价格，只是副总找的托不得不高价买下画。然后在揭穿那画的假的。”
    秦印说：“你这一捎带手，就把伯克利的一个副总送进了监狱。”
    王湛说：“确切地说是咱们两个一起把人送进了监狱。”
    秦印不说话了。
    王湛说：“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难道还不能告诉我实话吗？名都那幅画到底是不是真的？”